缺席與附身,當代家庭的恐怖寓言──專訪《泥娃娃》導演解孟儒

編按:曾擔任《紅衣小女孩2》、《人面魚:紅衣小女孩外傳》、《返校》等片剪輯,解孟儒近期完成首部執導作品《泥娃娃》,由楊祐寧、蔡思韵、張軒睿、郭雪芙等演員共同主演,以文化為背景,打造當代家庭的恐怖寓言。本期《放映週報》專訪導演解孟儒,在本篇訪談中,細從導演的工作經驗開始談起,連結到帶著多年剪輯心法坐上導演椅的心境和方法,還有電影結局的懺情核心。請見本篇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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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孟儒工作時候有個習慣,先搜尋適合的歌曲或配樂,為一部片、一場戲進行「定調」,如同畫家先在畫布塗一層底色,再往上堆疊油彩和素材。音樂是最直覺的語言,具備強溝通性,高效傳遞抽象情感與氛圍──「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正如這段耳熟能詳的旋律,剪進預告片,初在影廳響起就遭客訴下架,只因聽起來毛毛的、有點詭異。
近期上映的國片《泥娃娃》,故事概念源於這首〈泥娃娃〉── 2017 年 PTT 票選臺灣最恐怖童謠,深入人心的兒歌暗藏鬼影疑雲,連帶電影首週票房也「嚇破」 2,400 萬新臺幣。這部混合了靈異、驚悚、懸疑、奇幻等多元類型的娛樂電影,被媒體譽為「臺式恐怖新篇章」。
資深剪輯師轉型導演,解孟儒也未曾料到,首部劇情長片就伴隨雙喜臨門的奇妙緣分,孵化劇本、孕育女兒,同步進行。2024 年 10 月《泥娃娃》殺青,解孟儒女兒剛滿週歲;2025 年 10 月《泥娃娃》上映,但導演女兒還要再等 10 年,才能合法觀看爸爸的電影首作。談及家人,解孟儒表示,《泥娃娃》實為獻給妻女的「悔過書」──忙於工作和拍片,未能更多照顧家庭。他回想起,一次深夜歸家,女兒醒來、見到爸爸興奮大喊,這一刻,解孟儒內心產生動搖,如此燃燒熱忱、投入創作,背後是否犧牲了一些,珍貴的東西?
年輕時候想拼事業,如今,解孟儒 40 歲,更想選擇一些「簡單的事情」,好好跟家人相處,陪伴女兒開心、健康成長。說到此處,近日忙於宣傳活動的導演,聲音略帶哽咽,又一次,妻子獨自承擔育兒任務,留在家中變成單親母親,而身在專訪現場、缺席家庭生活的丈夫,只能又一次,公開表達歉意:「媽媽的付出和犧牲,總是多於父親。」
這份初為人父的深情與反思,融入《泥娃娃》片中,化為男女主角的互動細節。例如,旭川(楊祐寧飾)因錯過妻子的產檢而自責,慕華(蔡思韵飾)因腹中住著另一個人而敏感,夫妻之間不是「我陪你」而是「我們一起」,共度妊娠反應與心緒起伏,攜手守護「一家人」的幸福承諾。恐怖類型包裹之下,實為感人催淚的親情牽絆,歷經附身與驅魔,一家三口在科技構築的夢幻空間,溫馨團圓。
《泥娃娃》巧妙融合宗教民俗與 VR 遊戲,在解孟儒看來,恐怖與科幻均為承載社會文化暗喻的寓言體裁,肉身與靈魂、科技與玄學相互連結。泥娃娃是泥塑的軀殼,VR 是無實體的程式,24 小時運轉的監視器近似「不在場的在場」──宛如神明,默默記錄住宅發生的一切響動。電影中的道教儀式、符咒、結手印等設定,皆有扎實考究,邀請于治詮道長擔任宗教顧問,也為拍攝現場保駕護航。
回望初執長片導筒的體驗,解孟儒笑道,以後一定加倍珍惜,導演拍下的每一顆鏡頭。「還想再當導演嗎?」「近期可能要暫停一下,需要時間慢慢消化這一切,包括從劇本到拍攝、執行,如何才能整合得更好。」
初執導筒
大約 11 年前,解孟儒 29 歲,完成《痞子英雄2:黎明再起》(2014)剪輯工作之後,被迫「躺平」多年,莫名的疼痛困擾,逼得他 365 天看了 360 次醫生,最終求助神明、化解異狀。這段經歷,最後收錄進紀錄片《看不見的台灣》(2018),辦法會、渡亡靈,先魂安息、後輩康健。而後,回望這段與宗教結緣的歷程,冥冥之中似有感應,一些通路就此打開──解孟儒陸續接下《紅衣小女孩2》(2017)、《人面魚:紅衣小女孩外傳》(2018)、《返校》(2019)、《誰是被害者》(2020)、《逆局》(2021)等恐怖、驚悚、懸疑類型的電影和影集剪輯工作,並憑藉《緝魂》(2021)榮獲第 58 屆金馬獎最佳剪輯,《黑的教育》(2022)、《疫起》(2023)、《模仿犯》(2023)也分別獲得金馬、金鐘最佳剪輯獎提名。
業內人稱「小解」的解孟儒,謙遜、用功,有耐心、懂溝通,剪輯之路愈走愈順遂。看似即將迎來職涯巔峰,當年曾參與《看不見的台灣》、幫助神明傳話的美玲姐(曾美玲),卻在 Podcast 節目對一同出席的解孟儒說,感覺他好像來到了「道別時刻」,「2023 是你大破大立的年份,有些事情結束了,有些事情要起來了,破的點、立的點,正在同步發生。」(注1)
站在解孟儒的視角,投入剪輯行業已 10 餘年,日積月累的實務工作和看片分析,他逐漸領悟廖慶松老師箴言──從「見山不是山」到「見山還是山」的剪輯階段提升(注2),卻又遇到新的瓶頸期。苦於如何突破舒適區,就收到擔任導演的轉型邀約。
「那時候感覺剪接剪得很累,好像都是別人在折磨我,所以就想,不如我來折磨我自己吧。」解孟儒笑說,因熱愛電影,想繼續留在影視產業工作,但也因步入中年,渴望進階與變化,決定從不同職位和視角切入理解,剛好接到導演恐怖片的機會,既在熟悉類型的守備範圍之內,又能跳脫剪輯舒適圈,何樂而不為?
回溯這個「破和立」的轉變,種子也許在 20 年前就已埋下。
親執導筒,是少年時的電影理想。千禧年初,解孟儒從澎湖飛往臺北,就讀臺灣藝術大學電影系,畢業製作編導短片《頭七》(2007),入圍第 30 屆金穗獎。這部聚焦在葬儀社、道士、超渡儀式的作品,被影評人描述為早了 20 年出現的「短版《破・地獄》」(注3)。如今再次站上導演席位,成為全劇組的靈魂人物,解孟儒親身體悟,做導演,真的很孤獨。
擔任剪輯師時候,解孟儒多次在訪談和課堂分享,剪輯師如同導演的「心理諮商師」,需要用心傾聽與理解,建立信任,陪伴導演找到創作初衷,確定共識、釐清方向,大量談心,亦能輔助推動影片修剪進度(注4)。但當他從剪輯室走向導演椅,面對上百個需要溝通協調、需要在現場迅速給出反饋的決策,性格內向的他,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和無措。
「導演要對很多人負責,雖然可以詢問工作夥伴的專業建議,可最後還是要由你,親自按下核彈發射鈕。」解孟儒表示,經由這次攝製嘗試,切身體驗導演拍的每一顆鏡頭,都經過設計與深思,今後在剪輯工作之中,將更加心懷感激地珍惜與使用。
《泥娃娃》貫徹全片以 48 fps(每秒 48 格)進行拍攝,比傳統電影 24 fps 高出一倍。更高的格率,保有更多後期空間,例如眨眼速度、講話間隔長短,都可在剪輯時候精細調整。
全片大致依循劇本順序拍攝,重要場次提前畫出機位圖,初期多為文戲,現場只有一台攝影機。隨著故事進展愈發詭譎,因應恐怖類型要求,演員表演的難度和強度增大,同個段落不便重覆多次演出消耗,加之導演帶入剪輯思維,評估需要採集較多鏡頭素材,故在電影後半程,採雙機拍攝。
談及《泥娃娃》的鏡頭比,解孟儒笑道「太殘酷」,尚未仔細計算,粗估不低於 1 : 30(實際用到的鏡頭:拍攝素材的鏡頭)。「應該是我經手過的片子裡,鏡頭比最高的。在後期剪輯,我自己看到,哇,同一段落竟然有這麼多不同的鏡頭可以使用,有種鏡頭大富翁的感覺。」每個表情,都可以搜出一堆鏡頭進行比較,尤其遇到大場戲,可以把整條 timeline 鋪滿,全部都是這段的表演,再來決定要用哪個畫面。
「但這次導演沒有署名剪輯?」「導演本來就會參與剪輯過程。」解孟儒進一步分享,導演需要與信任的剪輯搭檔合作,這次沒有獨立操刀,希望交由一位新的腦袋、新的感官,協助檢視素材。
「自己剪沒有不行,只是創作門檻反而更高,需要先花時間消化,在現場累積的情緒。」導演為了拍到某個寶貴瞬間,經歷的波折或委屈,若不能透過鏡頭有效傳遞給觀眾,這個畫面就不應保留。「在現場感受到的,和鏡頭裡看到的,也許不一樣。」
剪輯師李蕙與解孟儒共事多年。《泥娃娃》剪輯流程,依照電影三幕劇劃分──第一幕至慕華中邪為止;第二幕至阿生觀落陰完成;第三幕由徐宅大戰至全片結束。李蕙每剪好一幕,就將專案交給解孟儒修改,調整節奏、表演或鏡頭選擇,然後再一起討論。
「可能對於剪輯師,這是一種壓力,因為導演自己也會剪接。」不同於慣常導演只是坐在旁邊給建議,解孟儒透露,這次導演與剪輯師的合作方式,變成交換剪輯專案具體溝通。
「我們幾乎保留了所有場次。」解孟儒補充,雖然鏡頭比偏高,但場次比很低,對照劇本內容,最終成片只有一個過場戲被剪掉。「對我自己而言,這蠻安慰的,多年工作的累積和印證,能夠幫助我判斷,劇本當中必要的情緒和場次。每一場戲的意義、功能、節奏和長度,都控制在較為精準的範圍。」
「這是不是一種直覺?」面對「直覺」這個詞,解孟儒遲疑了,擔心被誤解,「直覺」聽起來像是一種靈光乍現的感覺。但其實,這是經由大量實務經驗積累,「內化」而成的分析和判斷能力。
誠然,解孟儒不排斥,在後期階段重組全片結構,比如發現更適合的說故事方式,或拍攝執行遇到問題和障礙,經由結構重組修飾或提升敘事氛圍。但仍力求,在劇本階段,就做到結構嚴謹,後期也不需過多改動。將每一道工作環節的能量放到最大,後一環為前一環加分提升,而非進行補救,整部片會變得更好。
無招勝有招
剪輯過多部叫好又叫座的類型電影和影集,解孟儒深諳視聽語法和戲劇構造,可以經由剪接操控,游刃有餘地調動觀眾情緒起伏。「做恐怖片時候,我知道如何使用過去累積的某種技巧,達到預期效果。但當技巧用到一定階段,已經了解在這個狀態之下,需要遵循的大原則,自然就能放掉技巧,自由地做每一件事。」這也是廖慶松老師所言「見山還是山」的境界。
類似武俠世界的「無招勝有招」,解孟儒進一步解析,影視初學者如何練習與進階。先從模仿開始,學習很多技巧,直到領悟真正核心,建立內化系統,就可以把這些技巧都放下,不需刻意思考使用何種技法,但自然而然就做到了。也類似「騎腳踏車」,練到一定階段,找到平衡,自然就騎出去了,而後越騎越熟練,甚至可以邊講電話、邊騎車。
《泥娃娃》攝製過程中,無招勝有招的狀態,主要出現在「拍人的戲」。解孟儒表示,這種自由時刻,不需思考如何炫技,只需找到舒服的位置,交由演員發揮,他們與角色之間的連結和互動、消化後講出的台詞,就是最好的表達。解孟儒喜歡的電影,大多也是「可以很舒服地把位置騰給演員的作品」,例如《魔球》(Moneyball,2011),看似沒什麼技巧,實則內力深厚、技法高超──機位、焦段、背景的多重組合變化,看起來很舒服,也能塑造角色特質。「如果能夠回到角色、回到很單一的事情,可能就已在慢慢卸掉技巧。我覺得,這主要是創作者心態的調整,能夠真正『感受』一些事情。」
一部戲劇作品的成敗,很大關鍵在於角色,解孟儒強調,「角色成功,戲才會成功」。
《泥娃娃》片中,也放入不少形塑角色魅力和人格特質的線索。例如,設定為「台版康斯坦汀」的驅魔人阿生(張軒睿飾),製造泥娃娃的陶藝家劉芯(周采詩飾)及其妹妹劉小姐(郭雪芙飾),都有各自錯綜複雜的背景和動機,但電影也刻意「沒有講得很白」。觀眾可以看到,阿生正在幫爸爸蒐集符咒,卻又不太清楚,為何要蒐集、具體有何用途,這就留下了一些想像空間。解孟儒以韓國影集《魷魚遊戲》(Squid Game)舉例,第一季反派角色是一個弱不禁風的老伯伯吳一男(吳永洙飾),前後、內外反差,使得這個角色變得複雜和飽滿,非常迷人;但到第二季,反派換成遊戲管理者吳寧一(李炳憲飾),整體力道就削弱不少。
談及如何指導演員進入角色狀態,演出被附身的段落,解孟儒分享,恐怖類型表演,非常仰賴細節和肌肉控制。《泥娃娃》片中,被附身的戲份,演員通常需要定點,僅剩臉部肌肉和身體微幅擺動,所以表情、呼吸、五官細節的掌控,都變得格外重要。
解孟儒回憶,第一個拍攝被附身的是楊祐寧,開機前,他先沉澱和醞釀 15 分鐘,然後一上戲,就開始憋氣,臉脹得通紅、眼淚一直流,「他演得太好了,我也入戲了,期待他接下來還會怎麼演,就沒喊 cut。」這顆鏡頭,楊祐寧憋氣整整兩分半,情緒持續上揚,附身進度條從 0% 上升到 100% ,且僅能依靠眼睛和面部肌肉來呈現,表演難度非常高。
第二個上戲的是蔡思韵,導演將剛才楊祐寧的表演播給她看,「祐哥演這樣喔,加油!」解孟儒笑說,自己如此心機的做法,確實激勵了演員,完全進入身體被剝奪的「中風狀態」,不去在意表面美醜,沉浸其中,演得很過癮。「用細節、細微的變化呈現恐怖,遠比張牙舞爪的恐怖,更深入人心。」
臺式恐怖新篇章
在解孟儒看來,《泥娃娃》是一部混合類型的電影。「其實很早就有人開始嘗試做混合類型,例如香港的殭屍片、林正英導演的電影,但在每個時代,會把一種類型走向兼容,也走向極致。」《泥娃娃》剛好出現在,臺灣恐怖片走向極致之後──不同於《咒》(2022),解孟儒希望做一部兼容多種元素的電影。類似 1980 年代的經典之作,同時在一部電影裡面感受到恐怖和嚇人,也有一點熱血的懸疑和探案,有時笑得很開心,最後哭得很釋放,這就是所謂的「娛樂」。
解孟儒覺得,娛樂電影的面貌,可以被類型區分,但不宜被類型過度縮限。例如,殭屍片算不算鬼片?解孟儒進一步分析,通常劃分恐怖、驚悚,區別在於有鬼、沒鬼,但對於臺灣或亞洲的觀眾,最熟悉的還是「鬼片」類型。鬼片有各種驚悚、嚇人的橋段,但一部長片,很難一直維持這種緊張感,除了 jump scare 被動式的「被嚇」之外,《泥娃娃》還加入了懸疑──例如尋找符咒的源頭,以及宗教元素帶出的奇幻空間、VR 遊戲帶出的科幻空間,使得「鬼片」不再僅僅是單一類型的鬼片。「以娛樂為題的電影,需要各種不同的類型和情緒進行包裝。」解孟儒總結道。
一首耳熟能詳的〈泥娃娃〉童謠,及其變調旋律,構成《泥娃娃》的故事與聽覺基礎。結合解孟儒的工作習慣,常先搜尋適合的音樂,為電影定調。「其實音樂挺難的,尤其這部片有很多東方元素。」初期主要參考美國影集《靈異女僕》(Servant,2019)原聲帶配樂,單音弦樂營造出怪怪、養養的感覺,全片音樂沒有鋪很滿,但一直維持在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勁的狀態。
《泥娃娃》電影進展到後段,出現較多衝突、宗教戲份,尋找音樂 reference 就變得更加困難,主要參考文化相近的韓國作品,有較多打擊、敲擊樂器的元素。解孟儒提醒,導演或剪輯只能適量提供音樂 reference,需要為配樂團隊保留發揮空間。
《泥娃娃》在音樂層面,也希望做出臺灣特有音色,加入不同的鐵器敲擊,如銅鈸、搖鈴,「藏了很多小小的元素,聽覺的符號感很強,讓人直覺聯想到某些宗教儀式。」《泥娃娃》片中的道法和法器,畫面主要出現符咒,但在聽覺層面感覺很豐富,經由配樂和音效設計,幫助電影敘事,帶出宗教的符號感和儀式感。
「導演很溫柔,電影結尾還留有希望和出口。」「對於結尾,我自己有另外的定義。」解孟儒覺得,不論丈夫或父親,男生們通常只能用炙熱的熱情、撐住一瞬間,「我可以為你死。」然後,被留下來、承擔育兒責任的,其實是媽媽。有了女兒之後,解孟儒也察覺到,太太(江翊寧)願意做出的改變和犧牲,遠多於他。解孟儒想起,太太曾說,他對這個家最大的貢獻就是提供「情緒價值」。因忙於工作,爸爸頻繁缺席家庭生活,在妻兒眼中,變成某種「虛幻的存在」──《泥娃娃》結尾,也暗藏這層深意與悔過。
旭川和慕華看似團圓,卻又用這種「在場」的方式,標識其中的「不在場」。至於是否要複製一個 AI 版本的自己,留給女兒,解孟儒坦言,曾與太太聊過此類話題。類似他們參與的影集案子《忘了我記得》(2025),父親(秦漢飾)留下 DV 錄影帶,但換個角度想,這也很虐心。「有時候,『記憶』也是一種方式,還能進行美化,不一定要實體。」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最想要的悼念方式。」回溯《泥娃娃》創作伊始,編導團隊觀察到,現在有人把離世的寵物做成盆栽或鑽石,留存紀念。又或,如同製造泥娃娃形象的泥塑老師所言,「我們來自塵土,終將歸於塵土,萬物塵歸塵,土歸土」,也挺好的。■
.封面照片:《泥娃娃》導演解孟儒;攝影/張之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