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溯源到溯心,優人神鼓的表演美學與靈性探尋──專訪《非想非非想》導演陳懷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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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25
  • 採訪
    華疌
    蔡曉松
  • 華疌
  • 攝影
    蔡耀徵

陳懷恩導演新作《非想非非想》,記錄臺灣表演團體「優人神鼓」1988 年迄今 35 年的發展歷程,融合古典與當代、對話東方與西方、連結人類與自然,實踐出別具一格的表演藝術美學。自 2019 年 8 月 13 日的老泉山劇場浴火重生,走過 Covid-19 全球疫情,「優人神鼓」通過鼓聲與祈福,共同見證人類如何面對無常劫難、渴求和平安康。

在本次專訪中,陳懷恩導演分享了潛藏在紀錄片背後的思考,例如本片的「表演」主軸,「巫」與表演者的關聯。也談及「優人神鼓」創辦人劉若瑀老師的理念,受到劇場大師 Grotowski (葛羅托斯基)影響,從「優劇場」開始本土文化溯源,而後遇見阿襌師父,轉向靜坐、擊鼓進行溯心。《非想非非想》也為紀錄解嚴初期的臺灣社會文化氛圍,留下了公民歷史的珍貴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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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教導演,您最初在什麼契機之下,開始拍攝「優人神鼓」的紀錄片?

陳懷恩(以下簡稱陳):優人神鼓的山上劇場在 2019 年 8 月 13 日發生火災,遇到如此重大的事情,劉若瑀老師他們開始反思劇團的歷史,發現過去累積的影音資料多為活動紀錄或行銷素材,沒有對於整個團體、30 多年來的記憶與歷程的紀錄和梳理。所以他們就想藉由這個重建的過程,同時啟動這部紀錄片的拍攝。

結構這部電影的過程非常複雜,簡單來講,我們並非畫靶射箭。例如拍攝廣告,就是畫靶射箭,有很清晰的訴求和概念,很明確片子要達到的效果──刺激消費者起心動念使用這個產品。可是紀錄片不能這樣做。我認為我只是在「記錄」,但是記錄到一定程度,需要把素材梳理一下,讓觀眾閱讀。所以我在整理的過程中,要找到一個假設性的主題,但這必須建立在記錄的前提之上,而不是先以自己的想像或認知來建構。

每個我們稱之為「導演」的人,看待事情的方法都不太一樣,沒有標準答案。我拍攝紀錄片的方法類似播種,需要取得很多不同的種子或樹苗,然後讓它發芽、成長。可能最後的成果符合原本預期,或大概率會有差別,因為這是天時地利人和等很多條件造成的結果。

──整理素材的過程中,如何探索出觀眾如今在《非想非非想》電影裡面看到的主題?

陳:我覺得我是一個閒散的人,不太會朝著目標前進,所以我做紀錄片是逛來逛去、邊走邊看了好長一段時間,看到有一天我覺得出現了方向。有時候可能是被迫的,因為發現無路可走,有時候可能是因為沒有條件冒險,但走到一定程度,自然會走出一條路。

這次我處理的主題是表演。單看「表演」這兩個字,每個人腦海裡都會有不同的想法,我們可以講出各自的解答,互相核對一下。有想法,並且對自己的想法有足夠的信心,但也還有一些懷疑,所以透過跟別人交流,或者透過作品呈現,讓這個想法表達出去以後收到一定的回饋,然後再去建構它對我的實質意義,很多創作就是這樣產生的。所以如果觀眾看完電影,再聽到我的想法,恍然大悟原來這部片講的是表演,我很高興;如果沒有聽我說就覺得那是表演,我更高興,因為我們的想法同步。如果有點疑惑這是表演嗎,我也很高興,因為這部片讓人對表演產生了好奇。


(圖/在 2019 年開始投入優人神鼓紀錄片製作,陳懷恩娓娓道來自己拍攝紀錄片的創作觀點;攝影/蔡耀徵)

我現在講的,好像把這一切變得很簡單。但我只是邊走邊看,沒有一開始就規劃──因為我之前做過文學(《逍遙遊》、《如歌的行板》)、舞蹈(《曼菲》)、空間(《夢想騎士的誠品之旅》),所以這次就要拍一部劇場的紀錄片、呈現「表演」這個主題,但其實並沒有這樣計劃。

──在《非想非非想》片中,您如何理解「表演」?

陳:做電影框架的時候,要鎖定開頭與結尾,這部片子關於「表演」的結構,雖然也許很難被觀眾清楚讀到──巫。拍攝過程中,劉若瑀老師曾經說過「巫是最早的表演者」(注1),這個訊息讓我覺得整部片子變得完整了,表演的源頭在「巫」。簡單來講,從前人類還沒有具體的語言或文字書寫,遇到天災人禍、絕望無助的時候,會尋求巫的協助,巫是天與地之間的連接者。這個連接者後來為什麼變成表演者,這是可以慢慢去探索的。但在本片裡面,沒有具體呈現「巫」,因為太複雜了,還欠缺很多的資料佐證。

整理「優人神鼓」在 2020 年疫情以來演出的作品,感覺他們好像都在做儀式,例如《諸神之鄉》(2022)、《轉山》(2022)、《祭天》(2020),還有重演之前的《墨具五色》(2017)、《時間之外》(2011)、《與你共舞》(2006)、《聽海之心》(1997)等,除了在《非想非非想》電影裡面節選的表演片段,我還在片中呈現了他們參加法會的場面。雖然「巫」的訊息隱藏了起來,但「優人神鼓」看起來好像一個祭祀團體,面對 Covid-19 這個人類遭逢的重大苦難,他們正在透過表演,在天地之間傳遞訊息。這是劉若瑀老師有意識做的,或無意識的?如果我們有一套信仰,相信「靈」是永恆的,也許他們正在做「巫」的事情,在人類遭遇疫情的時候,盡一己之力。

大多數表演者是面對觀眾打鼓,但那個最大的「大神鼓」,表演者是背對觀眾,那麼接收「大神鼓」聲音的觀眾是誰?我記得 2020 年農曆 6 月 6 日(注2),疫情狀況非常緊張的時候,「優人神鼓」在台東太麻里的海灘擊鼓,迎接日出,為全人類祈福。

他們打鼓的方向是面對大海和天空,儀式開始前我就在想,是要拍打鼓人的背面,還是繞到前面或側面去拍?但因為這個儀式是向上天傳遞人類的懺悔和祈禱,從這個角度思考,就應該拍攝打鼓人的背面──不僅能看清表演者的打鼓姿勢,也能傳遞一些表演動作之外的意涵。所以我覺得,縱觀「優人神鼓」的作品,鼓聲不全是打給人類聽,有些鼓面對人類觀眾打、有些鼓背對人類觀眾打(打給天上聽,向上天投遞人類心中的祈求),這件事情就很有趣,也很值得思考。

──導演曾經提到,做這部紀錄片好像在「觀照一個人的生命歷程」,從 1988 年「優劇場」到 1993 年「優人神鼓」這一路走來,迄今 35 年的經歷,同時也涉及劉若瑀老師和阿襌師父的生命歷程,以及臺灣社會文化的變遷。能否請導演分享一下,如何將個體、劇團與臺灣大環境,三個層面相互串聯在一起?

陳: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我發現這個團體的發展階段,也是臺灣很重要的一段時間:1987 年臺灣解嚴,1988 年劉若瑀老師創辦「優劇場」,經歷過那個時代的臺灣人,都會留有很獨特的經驗。也許現在的年輕人很難想像,在 1980 年代,對文化和創作有興趣的臺灣人,他們那段時間在做什麼,什麼事情比吃飯還重要,什麼事情非做不可、不做會死?我們這些經歷過那段特殊時期的人們,有責任要告訴現在的年輕人,解嚴初期的社會氛圍和所處的洪流。類似一小塊拼圖,我們做的一部一部片子,銜接在一起,或許能夠稍微清楚交代臺灣的這段歷史,而非只是「戒嚴」與「解嚴」的大標題。


(圖/陳懷恩與優人神鼓創辦人劉若瑀、藝術總監黃誌群合影;牽猴子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縱觀我這 10 幾年拍攝的文化紀錄片,《逍遙遊》(2011)、《如歌的行板》(2014)、《曼菲》(2017)、《夢想騎士的誠品之旅》(2019)還有《非想非非想》(2024),這些片子都敘述了 1988 年前後的時段,比如誠品書店在 1989 年 3 月 12 日成立。我很重視這段歷史的價值,也提供了文學、舞蹈、書店、表演等不同文藝面向的資料。

我也一直很重視所謂的「公民的歷史」,我們現在拍攝的每張照片,都是公民歷史的一部分──當然,亂拍的照片很難變成歷史,需要經過整理。我覺得公民的歷史才是「真實」的歷史,與史學家或教科書所寫的,具有一定差異性。但這只是我個人的主觀看法,我只能自我要求,盡量靠近「真實」,例如前面講到的,通過「記錄」來拍片,而非畫靶射箭似的先做預設。

在技法層面,我認為,紀錄片有機會運用「說故事」的方式,把內容呈現得很精彩,但片子的資訊量不能少。劇情片首要考量的不是資訊量,而是情感和情緒的建構與傳遞。例如我們現在處於 2024 年,回看 1980-1990 年代拍攝的 1950-1960 年代的劇情片,就覺得有點錯亂,懷疑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 1950-1960 樣貌?劇情片不太容易建構真實的歷史真相。但紀錄片不一樣,紀錄片需要釐清時間坐標,比如再過 50 年,如果有觀眾看到這部「優人神鼓」的紀錄片,可以很準確接收到,本片呈現的是 Covid-19 前後的時間階段和社會狀態,身處臺灣的人們如何應對疫情。《非想非非想》於 2024 年 12 月 27 日上映,片中提及 2019 年 8 月 13 日的山上劇場火災,2020 年農曆 6 月 6 日的太麻里擊鼓祈福,這些都是真實的時間坐標,不存在模糊或錯亂。

Grotowski:
表演者採取行動。他不扮演他人。
他是一個實踐者、一個祭司、一個戰士:他超越了美學。

──本片也採訪了「蘭陵劇坊」的成員,例如吳靜吉博士、金士傑老師,通過這些表演藝術家的視角,剖析劉若瑀老師的藝術理念,以及她如何受到貧窮劇場大師 Grotowski (葛羅托斯基)的影響。能否請導演解析一下,觀眾如今在大銀幕看到的電影脈絡和結構,是如何逐步搭建起來的?

陳:劉若瑀老師在《劉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課》書中回顧了, 1984-1985 年在美國加州洛杉磯,參與波蘭大師 Grotowski (葛羅托斯基)劇場工作坊的經歷。前往美國之前,劉老師是蘭陵劇坊 1980 年代初期的重要演員,通過「扮演角色」進行話劇表演。
蘭陵劇坊之前有過《蘭陵40—演員實驗教室》(2023)的書籍和紀錄片,他們比較偏向方法演技。但劉老師接受了 Grotowski 的理念,覺得表演者要做天地之間的連接者,而非扮演角色。如果《非想非非想》這部紀錄片要對這種觀念進行註解,我覺得,劉老師不是在訓練表演者,而是在培育人。所以電影結尾,「優人神鼓」團員們繼續跑向樹林深處,也在暗示觀眾不要以為這就結束了,而要持續思考。

依據我的研究和瞭解,簡化來說,Grotowski 這樣一位劇場大師,他想藉由劇場探索人類,尋找生命的共同點。他是一位劇場導演,也是一位人類學家。在工作坊裡面,Grotowski 看到美國人、德國人或劉若瑀老師做的內容,他不只看文化差異,也在思索人類共通的問題,例如人是什麼、生命是什麼。Grotowski 覺得劉老師是一位西化的東方人,但他不想看到這種文化混合(mix)。Grotowski 有一種戲劇形式叫「溯源劇場」(Theatre of Sources),劉老師受到影響,回到臺灣以後, 1988 年創立「優劇場」,開啟為期五年的「溯計畫」──召集了一群人,大多數沒有經過劇場訓練,「溯源」臺灣本土文化,例如學習踩高蹺、北管、太極拳、道士科儀,走白沙屯媽祖遶境,等等。當時他們這批人的共識,就是通過溯源本土文化、建立文化自覺,探索我從哪裡來、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要怎麼往下走,以此建構臺灣文化的面向和可能性。


(圖/《非想非非想》電影劇照;牽猴子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劉若瑀老師跟隨 Grotowski 學習的時候,Grotowski 已經否定了劇場,認為劇場不再是一個可靠的介質,所以劉老師受到啟發,從更加「人類」的視角進行思考。到了 1993 年前後,在一個契機之下,劉老師遇見阿禪師父,接觸了打鼓,從「溯源」轉向「溯心」。但這兩者也不是外在、內在的差異,有些事情很難用絕對的邏輯來思考,因為溯源也可能溯心,向內探索也可以對外延伸。我沒有標準答案。

閱讀《劉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課》的時候,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劉若瑀老師都用「老先生」稱呼 Grotowski。那時候劉老師大概 28 歲,而 Grotowski 大約 50 歲。我問劉老師,「為何叫他老先生」,劉老師說,因為這本書是在 2010 年寫的,回憶 1984 年求學時候的經歷,她感覺時間過去很久,覺得 Grotowski 已經很老了。而且在劉老師的印象中,Grotowski 滿臉鬍子,是一個菸不離手的老菸槍,看起來就像一位老人。當時在受訓時候,不允許做筆記,Grotowski 也不太常講話或授課,而是透過助教帶領學生們做很多的練習。每天下課之後,劉老師就快速記下心得體會,經過 20 多年,再整理成書籍出版,這個轉譯的過程,可能有一些變形、有一些不確定,甚至有一些聽錯記錯的地方,所以劉老師就用「老先生」來代稱,沒有直接使用 Grotowski 的名字。

如今的「優人神鼓」看起來像複合式的,結合了臺灣與西方、古典與當代等多種文化,這也符合 2000 年之後世界全球化的表現。在藝文領域,開始慢慢把國界拉掉,看到很多本質的內容。在臺灣也兵分好幾路,有人深耕本土化,有人與國際接軌,也有人注重自己的內在與靈性。

──2019 年的老泉山大火,燒毀了劇場,也成為貫穿本片的主線,電影裡面呈現不同季節和天氣的老泉山樣貌,以及不同時期眾人收拾或重建廢墟的過程。這場火災如何啟發您們思考人與自然的關係?

陳:片中出現吳靜吉博士的一句話,他說構成劇場的三個要素:演員、觀眾、空間,老泉山是空間,「優人神鼓」團員是表演者,觀眾是誰?也許是來老泉山觀賞表演的人類觀眾,也可能是團員們日常訓練時候,不用明確定義的那些觀眾(也許是自然的樹木、風聲、雨水等)。重點是在老泉山的劇場空間,「優人神鼓」將表演植入進來。我在旁邊聽他們打鼓,聲音非常大,共振很強,攝影機的三腳架放在地板上,拍攝到的畫面都是抖動的,像地震一樣。幸好現在的剪接軟體有減震功能,按一個鍵就可以把畫面震動消除。

在 Grotowski 的訓練體系裡面,強調人與自然的關係,人對自然要有相當程度的覺知。在老泉山上,可以聞到自然的空氣、樹木和土地的味道,這種「氣場」很難解釋,只能講結果,就是在自然裡面比較舒服,頭腦更清明,感官也更容易打開,向內探索生命的價值與意義也能更有覺知。


(圖/《非想非非想》電影劇照;牽猴子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拍攝《非想非非想》的過程中,我們每天上山,雖然「優人神鼓」數十年如一日進行訓練,我們今天沒拍到、明天也可以拍,明天沒拍到、後天也可以拍,畫面幾乎都是一樣的。但我每天都在期待,今天會不會有所不同,我在等不一樣的東西,希望探索更多的可能性。所以我就設定多種拍攝方法,雖然拍到類似的內容,但每次都做不同的觀察。

有一次,劉若瑀老師打坐時候,我看到一隻蚊子飛到她的鼻子上面,就一個小黑點、停在鼻尖,我趕忙打開攝影機,靜靜等候,想要拍攝蚊子飛走的瞬間。但我等了好久,劉老師不動、蚊子也不動。就在我稍微恍神的時刻,蚊子飛走了,然後劉老師抬手摸了摸鼻子。我問劉老師,剛剛是否察覺到蚊子?「不知道。」為何在蚊子飛走後才摸鼻子?「不知道。」我覺得這蠻有趣的,但也只能用講的,讓讀者自行想像。片子的感受是進行式的。雖然我是本片的作者,我製作了這部電影,可是我僅能傳達很小一部分對這件事情的整體感受,還有很大一部分我沒辦法傳遞。電影不是萬能的。所以創作者要謙虛、節制,不要過度扭曲事情。

Grotowski:

有兩個我們。一隻啄食的鳥,和一隻旁觀的鳥。我們努力啄食,忘記讓我們旁觀的部分活下來。

──紀錄片中偶爾穿插 Grotowski 的名言金句,疊加在畫面之上,這些句子的文本選擇和呈現形式,導演是如何考量的?

陳:如同前面提到的,後來我們鎖定圍繞「表演」主軸,所以就要細講表演觀。我們援引 Grotowski 的話語進行陳述,截取符合電影結構需求的、對於表演者的定義和概念。從 Grotowski 否定扮演角色的表演,開始探索一種覺知的方式展現疾苦,他有很多複雜的思想,我在片中僅能呈現一部分。如果對 Grotowski 感興趣,其他人可以再去研究。

Grotowski 原本的論著或許是波蘭文,後來被翻譯成英文,臺灣的鍾明德老師翻譯成繁體中文(注3)。我們在選取 Grotowski 的論述時候,更多是基於劉若瑀老師平常講話的內容,比如她在受訪當下就提到了「兩隻鳥」,所以我們就保留劉老師常講的觀點,電影裡面只做重新排序。

可是 Grotowski 的原文很長,不可能全部貼在銀幕之上,我們從中截取的這一小段,是否能夠呈現原文的意思?為此,我們花了很大心力去求證和推敲,也邀請翻譯專家王婉媃協助,力求準確傳遞 Grotowski 的理念。我自認為,我們沒有解釋錯誤,沒有斷章取義。我們也沒有引用鍾明德老師的中譯版本,因為如果萬一出錯了,是我們理解 Grotowski 原文有誤,與鍾老師無關。引文版面的設計,我們也想過很多種方式,如今選擇字幕放在中間,直接使用「Grotowski:」開頭,也是希望強調,這句話是 Grotowski 說的。

比如「某人之子」這段話,我們保有了一定的想象空間。劉老師的解釋是「傳承」,人類的「靈」永恆存在,類似靈魂不滅定論,不管肉身存在與否,「靈」是絕對的存在。再結合我前面提到的,Grotowski 想要探索人類甚或生命的共通性,例如人類的「靈」與動物的「靈」是同一個「靈」嗎,他好奇的是這些事情。但我們也沒有標準答案,只是想通過這部紀錄片,引發大家的思考。


(圖/從自身的創作關注、優人神鼓的時代註解,到自然和藝術交融的過程,陳懷恩在《非想非非想》中經歷如此一段旅程;攝影/蔡耀徵)

Grotowski:
你將發現,你並非遊子。你有所屬,來自某處。

無論兩百年、三百年、四百年、一千年前,那都是你,依然是你。第一次唱出這些字詞的人,是某人的孩子,是某塊土地的孩子。


 
.封面照片:《非想非非想》導演陳懷恩;攝影/蔡耀徵

華疌

影視業打工人。政治大學傳播學院研究生。第五屆金馬亞洲電影觀察團成員。不太愛講話,但寫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