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 61】藉年長同志生命困境,重新探尋對「家」的想像——專訪《從今以後》導演楊曜愷
編按:入圍本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等四項大獎,香港電影《從今以後》關注年長女性同志的法律困境,描述在伴侶一方過世之後,原先看似被社會與家人「接納」的另一半,也將面臨無情的產權問題。本期《放映週報》專訪《從今以後》導演楊曜愷,其細緻地從電影的田野調查過程、對香港社會的觀察、演員的表演準備,談到對於華人社會的「家庭」觀念想像,細節豐富。請見本篇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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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創作《叔.叔》(2019)入圍多項金馬大獎的導演楊曜愷,過往作品多以男同志為主題,新作《從今以後》(2024)首度將焦點移向影視作品中更罕見的年長女同志,從一對長年伴侶 Pat 和 Angie 的生活切入--她們感情穩定,擁有一套不錯的公寓,且與 Pat 的親友們看似相處融洽,逢年過節都會團聚,然而就在兩人研究電商經營,想展開事業第二春時,Pat 卻驟然於睡夢中過世,噩耗突如其來,Angie 消化悲痛情緒之餘,還得面對 Pat 親屬對房產的虎視眈眈,而在同性婚姻尚未合法化的香港,法律也無法給 Angie 任何保障......。
從一起圍繞「家」的糾紛,楊曜愷帶出社會上仍存在對於同志族群的偏見,以及框限華人家庭的父權傳統,還有現今香港的貧富差距及居住正義等等問題。平淡、溫柔卻不失批判力道的敘事風格,使本片榮獲 2024 年柏林影展泰迪熊獎最佳劇情片,並入圍第 61 屆金馬獎四項大獎,且為他帶來首次金馬獎最佳導演提名。
在同志遊行當天的上午,我們與他從創作源起、社會觀察及劇本鋪排技巧細細聊起,本次訪談由英文進行,再經筆者翻譯成中文。詳見以下專訪紀要。
──您上一部作品《叔.叔》講述一段深櫃男同志的遲暮之戀,入圍多項金馬大獎並獲得廣泛討論,是什麼促使您這次發展老年女同志故事呢?
楊曜愷(以下簡稱楊):2020 年,我在香港參加了一場討論 LGBTQ 繼承權的論壇,因為同性婚姻尚未合法,主辦單位請來律師教導同志族群該怎麼立遺囑,以及處理遺產分配程序等實務知識,我對講者分享年長同志面對長年伴侶過世後,對方家屬爭產的案例印象深刻。
經過那場論壇,我詢問主講者能否接觸並採訪他提及案例之當事者,並在訪問過程中漸漸產生把這些故事寫成劇本的想法,我的訪問對象多半是女同志,所以自然將故事聚焦於女性角色上。
──寫女性角色的故事,與您過往多以男性為主角的創作經驗有何不同?
楊:經驗當然有所不同,首先,我田調接觸的對象大多是女性,再來,我認為同樣的故事,主角若換成男性將很難成立,在香港,相伴多年的男同志伴侶很少會對家人如此公開,家人對他們也不會那麼包容接納;相對的,女同志更容易被伴侶的家人接納,因為社會視女同性戀的「威脅」程度較低,親戚就算心底不認同,至少會在表面上接納她們。所以許多我訪談的對象,會很訝異於伴侶過世後,對方家人態度轉變怎會如此之快。
──老年同志的身影,在影視作品中能見度較低,對您而言,深入這些角色心境會困難嗎?困難點為何?
楊:我製作上一部電影《叔.叔》時就訪談過許多年長男同志了,這次製作《從今以後》,除了上述提及由論壇接洽的訪談之外,我也聯絡香港大學的鄧芝珊教授,她正在進行年長女同志的研究,引薦了不少訪談對象給我。藉由大量的訪談研究,我愈來愈能瞭解她們遇到的困難及掙扎。
──您認為,持續創作相關主題作品的重要性及社會意義是什麼?
楊:影視作品中鮮少出現長者,我認為這是很奇怪的現象,因為我們的社會正邁入高齡化,人們的壽命也逐漸延長中,但大部分電影主角的年齡,似乎都介於青少年至 30 歲中段這區間,好像任何超過 35 歲的人,就不該出現在銀幕上。
隨著平均壽命愈來愈長,人們的外表和心態其實是愈來愈年輕的,許多 70 幾歲的人,仍擁有和從前一樣的慾求、痛苦及失望,但影視作品卻鮮少反映出來。再加上社會變遷非常快速,像 LGBTQ 權利、女性權利、職場倫理等等,都在劇烈變化,總總因素影響著不同年齡層的人們,但電影卻沒展現這些。
──本片從長年伴侶過世後的遺產糾紛,帶出同性「未亡人」的尷尬艱難處境。談談您在鄧芝珊教授協助下,接觸年長女同志社群的經驗,以及將田調轉化為創作的過程?
楊:Denise(鄧芝珊)介紹她正在訪談的對象給我後,我就展開了劇本創作,到一定程度後,我邀請訪談對象以及我們各自的朋友進行圍桌讀劇,藉此尋求真實老年女同志族群之意見,我再根據她們提出的問題調整劇本。
因讀劇產生的最重要的修改是:原劇本中 Angie 有一個最要好的「已婚婦女」朋友,被參與者指出這並不寫實,不是說女同志不能擁有已婚的異性戀好友,而是和女性伴侶生活多年的女同志,她身邊親近的好友比較可能也是女同志。因為對這些年長女性而言,30、40 年前,也就是她們年輕時,幾乎所有女性都要結婚,如果你不結婚,還和另一個女生住在一起,會被視為「異類」,容易成為已成家之人眼中的黑名單。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女同志很難被接納,甚至會感到被排擠,所以她們習慣建立圈內的社群以互相支持。接收這些意見後,我就把 Angie 的好友改成女同志,並且是一個小團體,而非單獨一人。
另外一個重要建議是,她們不希望我將 Angie 描繪成典型的「女性受害者」,柔弱且甘願犧牲奉獻,很多電影裡的女性受到委屈及傷害後,都還會心甘情願地為他人犧牲,例如《蝴蝶夫人》(M. Butterfly)。她們提醒了我這一點,讓我將 Angie 的個性修改成較堅強、有韌性的模樣。
──鄧教授擔任本片的顧問及聯合監製,她花費八年與伍詠欣合著的《同聲同氣:香港年長女同志口述史》剛好也於近期出版,這段合作如何展開?
楊:Denise 會耗時八年才成書,一部分原因是有些受訪完的對象,事後又拒絕授權內容付梓,類似的困境其實是我倆都有遇到,女同志族群比較害羞,也比較不願意站出來發聲,甚至當《從今以後》完成後,我想將參與讀劇的人員放上感謝名單,許多人都拒絕,或希望改用化名及暱稱呈現,這與我先前為了《叔.叔》採訪男同志的經驗相差甚遠。
多年前,在 Denise 還在香港大學當助理教授時我就認識她了,我是香港同志影展及同志影展協會的創立者之一,影展從 2000 年開始,到了 2003、2004 年左右,我準備去紐約念電影研究所,需要找人接手影展主席職位,便交棒給 Denise。多年來我們都有聯絡,但並沒有特別頻繁,直到我推出《叔.叔》,她非常喜歡,也給予相當多支持,我們就有再重新密切交流,後來我邀請她擔任《從今以後》的研究顧問及聯合監製時,她義不容辭便答應了。
對於我拍攝女同志題材,她沒有特別驚訝,但有事先預告我這會是個艱困的任務,因為她自己已進行相關研究了好些年,遇過很多受訪者會直接拒絕邀約,不然就是必須得投注很多時間與她們培養感情、真心與她們成為朋友,才能聊到私密的生命經驗。我很慶幸有 Denise 從旁協助,因為由她引薦的對象,已和她有一定的熟識程度及默契,我就不需重新建立關係。訪談時,儘管受訪對象對我稱不上信任,但只要 Denise 在場,她們就會比較自在安心。甚至讀劇時,我詢問大家的意見,也只有其中一、兩個人比較敢講話,大部分女同志都不會當場發言,需要事後透過 Denise 轉傳將意見給我。
──本片令人重新思考「家人」的定義,區嘉聞飾演的 Angie,與驟逝伴侶 Pat 的哥哥、大嫂、已婚姪女及未婚姪兒皆有不同的相處模式和連結,展現她與這家人密不可分的關係,然而,他們再怎麼維持表面的親切和平,話題卻仍會繞回錢與房產,Angie 和 Pat 在法律層面沒有關係,只是他們排除 Angie 的正當理由,實際上就是沒把她當真的家人,不禁令人感到悲傷。您怎麼設計不同角色之間的關係?
楊:剛剛提及由論壇接觸到的案例主要有三個,她們遭受的待遇遠比電影中來得糟,其中一個受訪者,在女友過世幾小時後,家人就立刻向她索取女友生前購買的昂貴金錶;另一個是家人搬進兩人同居的公寓,趁當事人外出時,偷偷把大門鎖換掉;另一個則是家屬不允許當事人參加伴侶的喪禮,因為他們不希望她以「未亡人」的身分被外界看見。
我不希望我的電影像上述案例一樣,出現明顯的英雄及反派角色,這反而會在人們觀賞時拉出一個「通俗肥皂劇」的距離,我希望觀眾也能憐憫故事中爭取遺產的家屬們,並同理他們的困境,進而代入情境反思自身——如果我在法律上合理繼承一套房產,我會留著嗎?還是讓我熟識多年的姑姑的女伴繼續住著?
──片中 Pat 和 Angie 明顯經濟狀況較好,Pat 的兄長一家則較拮据,談談貧富差距的設計?
楊:在 Pat 和 Angie 年輕的時代,很多人認真工作是能白手起家並扭轉階級的,她們從 80 年代的織廠女工開始做起,之後建立自己的小工作坊,一步步累積資產,我想在電影中反映出香港的這一代人,並強調 Angie 也是 Pat 的工作夥伴之一、對她們的事業有所貢獻,所以當她失去一切時,不公平感便加強了。
另外,我將 Pat 的家人設計成經濟狀況較拮据,如果他們也一樣富有,卻仍強力爭取 Angie 的公寓,就不是出於需要空間生活,只是貪圖房產,會使他們顯得更貪得無厭。同時,我認為呈現地狹人稠的香港「缺房」之問題也很重要,雖然電影主題是 LGBTQ 權利,但我也想探討在現代語境(modern context)之下「何謂家人」?家人只能基於血緣連結嗎?還是應該是更瞭解、親近你的人?家人的概念會連結到「家」,而從實質意義上來理解,「家」就是供你居住的地方,這便是為何我一再強調片中不同的居住環境。
──您如何設計故事中位於不同人生階段的角色?尤其是 Pat 早結婚的姪女,以及未婚的姪子。
楊:我想讓 Pat 兄長一家是被父權觀念籠罩的,兒子永遠比女兒重要,姪女未從原生家庭中獲得重視、溫暖及歸屬感,所以選擇早婚、自行成家,這層設計也連結到電影「擁有一個家」的大主題。
姪女 Fanny 在很年輕時就生了兩個孩子,我想呈現她們一家四口只能擠在狹窄的套房中,在那樣的生活環境中,家庭很難擁有正常的生活品質及個人空間,小孩沒有足夠的地方玩耍,夫妻更難有親密互動,這使他們的婚姻破裂並充滿緊張感,片中 Fanny 更直言,丈夫已經兩年沒有碰自己了。這其實是香港常見的情況,年輕夫妻如果想發生性行為,必須出外開房間,因為家裡窄小到必須無時無刻與孩子共處一室。
──您方才提到若故事主角換成男同志則不會成立,通常男同志伴侶較易遭受社會異樣眼光,不見得能與伴侶的親屬相處密切,女同志則能以「好朋友」、「互相作伴的未嫁室友」矇混過關。這讓我想到一種說法——若男同志的課題是汙名,女同志就是「不被看見」,不被當成「真的」愛情,包含片中 Angie 的老父母也始終不願承認她們的伴侶關係。您怎麼看待男女同志於社會處境上的差異?
楊:我們仍處在一個很父權的社會,崇尚陽剛與男子氣概,人們見到兩個男性在一起時,會認為他們軟弱、陰柔,威脅到陽剛的男性形象,進而覺得噁心、受到威脅,所以必須公開排斥他們,以顯示自己和這群非典型的軟弱男子之區別;但因為女性原本就位於較陰柔、弱勢的位置,就算兩女在一起也構不成威脅,反正她們原本就不太重要,甚至會興起「只是她們還沒找到對的男人,才會跟女人在一起」之念頭,好像只要她們找到適合的對象,就會變成異性戀。我認為,社會至少在表面上,是對女同性戀較包容的,即使這份包容不見得是內心真正接納。
至於父母接受度的問題,我觀察那個年代的同志,有時必須反覆地向家長出櫃,而家長對於出櫃的反應,要嘛因為不能接受而非常情緒化,要嘛默默接受但再也不提起,也可能忽略出櫃的事實,以做為他們「消極的反對」,例如即便你已經告訴他們自己有同性伴侶,他們仍會不停詢問你何時要結婚?Angie 的父母就是屬於第三種類型的,明明知道 Pat 的存在,也知道她們在一起很久,卻繼續假裝她們只是好朋友,他們心底明白,只是嘴上不願承認,這也是很「華人家庭」會發生的狀況。
──Pat 和 Angie 的角色造型及家中行事作風,仍可見 T 婆(Butch & Femme)之框架,Pat 比較擅長向外交際、喬事情、管錢借錢,因此儘管房子是兩人合資,仍只登記在 Pat 名下,她較像傳統婚姻中的丈夫角色;台詞中也提到,Angie 年輕時有考慮過嫁人,Pat 則是追求、照顧及守候的角色,「非異性戀」特質較外顯,家人對此也較坦然接受。為何採用 Butch & Femme 的角色設定?
楊:主要是忠於我訪談對象的狀況,完全沒遇到兩名陰柔女子或兩名陽剛女子在一起的例子。別忘了,她們都已經在一起 30、40 年了,在她們那個年代,仍預設所有人都必須結婚,而沒結婚的少部分人,通常是難以掩飾成異性戀、性別氣質較陽剛的 tomboy,她們比較容易形成「女同志」的自我認同,並擔任追求女生、照顧女生的角色,所以能從那個年代就在一起至今的女同志伴侶,大多數都是「T 婆」的組合。
現在的情況當然不同,人們更能以自己舒適的型態及打扮活著,性向也更流動、更非二元,但那個年代的性別角色仍很固定,有些陽剛女同志或許認同是跨性別,但當時還沒有足夠的知識及觀念可以讓他們思考及探索。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們非常少在其他亞洲電影中看到年長 Tomboy 的角色,能見度極低,我也曾問我的女同志受訪者,是否該將兩主角都寫得較女性化一點?她們反而不同意,首先是「不符現實狀況」,再來是將兩個陰柔女子在一起,會有順應異性戀規範的風險,她們比較容易被社會接納,而我認為若呈現出 Tomboy 角色,更能挑戰父權傳統。
──有想過若是 Femme 的一方先過世,故事會有何不同嗎?
楊:如果 Femme 先過世,Butch 來捍衛遺產,或許對方家屬的敵意會更重?巧合的是,我訪談的主要三個案例,都是 Butch 先過世。但我想 Femme 的家屬態度轉變應該會更快,並因為 Butch 的陽剛形象而排斥她。
──您用傳統的祭祀禮俗、靈骨塔、算命等東方元素,對比 Pat 生前希望的海葬,彰顯出同志脫離父權社會框架的慾望。談談此設計?
楊:很明顯的,Pat 追求海葬,就是不想再被拘束、被放到骨灰罈中,受限於傳統,畢竟身為同性戀者本身就是在打破傳統;但父權社會還有一個特點是,十分強調繼承以及「下一代」的重要性,所以電影中 Pat 家屬方的觀點是,要將 Pat 骨灰放入宗祠,後代才能祭拜並悼念她。延續香火及家族姓氏是深植在父權社會中的觀念,我們需要為後代做很多打算,但大部分的 LGBTQ 族群不會、也無法考慮到後代的問題,所以思考身後事時,不會想那麼多關於子孫祭拜的事,這是我想做出的對比。
另外我也想呈現同性伴侶在沒有法律保障的狀況下,連伴侶的遺體該如何處置,都沒有決定權,反而會交由對方有血緣關係、卻不見得親近的家人處理。
──除了持續合作的區嘉雯、太保,您特別請來闊別影壇 30 年的李琳琳飾演 Pat,如何想到及決定這個選角?
楊:我幾乎無法從線上資深女演員中找到能扮演比較酷、有 Tomboy 氣質角色的人,因為她們大部分都已經演媽媽、甚至演奶奶很多年了,找她們演 Tomboy,會難以說服熟悉她們銀幕形象的觀眾。
所以,我從舊電視劇中找尋靈感,發現 1977 年由 TVB 製作的《民間傳奇之梁山伯與祝英台》,李琳琳在其中飾演祝英台,有女扮男裝片段,我看了覺得形象十分適合,於是藉由她還在電影業界工作的丈夫聯繫她,慶幸她看過也蠻喜歡《叔.叔》。她也坦承這麼多年來,其實很多戲約找上門,但全都是媽媽和奶奶的角色,她認為許多其他女演員都已經在演了,不用特別找她,所以皆婉拒。但我的劇本不一樣,她從未飾演過女同性戀,甚至是 Tomboy 形象、擁有自己事業的角色,便決定答應出演。
──李琳琳與區嘉雯之間的火花令我印象深刻,尤其是最後一景的親密鏡頭,那是怎麼發生的?
楊:在涼亭那場戲是最後一天拍攝的,我原本並沒有預計將它擺在電影的最後,而是用於劇情較前段 Angie 的 flashback,但拍攝那天不巧地下大雨,我就把公園談天場景移到涼亭等雨停。那時兩位女演員對彼此已經很熟悉了,有一定的信任及親密感,當下的氛圍很對,吻戲便自然而然發生。後來我和助導一致認為這顆鏡頭拍得很好、很浪漫,就拿它當作電影的結尾。
──對於飾演女同志角色,區嘉雯有遇到什麼挑戰嗎?
楊:雖然直到《叔.叔》才第一次出演電影,但歐嘉雯已經擔任多年的劇場演員了,她的表演經驗豐富,只是需要學習如何應對鏡頭,我認為對她而言,她只需要演出一名深愛並哀悼著過世伴侶的女人,至於對方性別是男是女,並不重要。當然,我在開拍前有先讓她與李琳琳讀劇,並專為兩人進行工作坊,讓她們先熟悉彼此,她們處得非常融洽舒適,因為年紀差不多、背景也差不多,且都從事表演並有旅居海外的經驗,所以很聊得來。
──太保這次飾演的角色比較像是反派,對他而言會困難嗎?
楊:太保經驗太豐富了,他從很小的年紀就在影視圈走跳,可能出演過 400 部以上的影劇作品,這次的角色雖然帶點反派特質,但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反而《叔.叔》對他較有挑戰性,因為要飾演同志,在拍親密戲的那天,他還緊張地不停抽菸,但拍《從今以後》時就沒看到他抽菸(笑)!
──您期待臺灣觀眾怎麼看待這部電影?
楊:因為臺灣已通過同婚一段時間了,而香港仍在平權道路上努力著,從你們的視角,可以看到港臺之間的差異,也能看見當缺乏法律保障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如何改變的。希望你們喜歡《從今以後》這部電影。■
.封面照片:《從今以後》導演楊曜愷;攝影/古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