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綠金龜的眼中,看見都會生活的人際互動——專訪《綠金龜的模仿犯》導演鍾侑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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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8
  • 採訪
    韋晢
    蔡曉松
  • 韋晢
  • 攝影
    桑杉學

甫於上個月結束的 2023 Cinema at Sea 沖繩環太平洋國際電影節,由伊朗導演 Amir Naderi 擔任主席的評審團,將最佳影片頒給了由客家電視台製作、鍾侑霖執導的《綠金龜的模仿犯》。電影故事描述一隻化為人形的綠金龜,闖入一棟社區公寓,他在其中模仿住客的行為,也參與住客的生活;在連串碰觸這些住戶個別的經驗與欲望之後,綠金龜的狀態也開始產生莫大的變化。這是繼《烏鴉燒》(2018)以後,客家電視台再度出品改編自高翊峰的短篇小說的電視電影,該片也延續原著的超現實風格,拍出了國內少見的都市奇幻寓言,成功獲得國內外獎項的肯定。

本期《放映週報》專訪鍾侑霖導演,先就導演將篇幅極短的原著,發展為長片劇本的改編過程進行梳理,接著討論電影在形式上如何加強寓言元素,最後回到現實層面,就電視電影與首部長片製作規模、國內與國外創作環境進行比較,分享由倫敦電影學院畢業回國後,從短片《釣客》到客家電視台的電視電影,逐步實現電影理想的歷程與體會。

※※

──請導演先談談與客家電視台合作改編高翊峰同名短篇小說的契機。
 
鍾侑霖(以下簡稱鍾):
在倫敦電影學校讀書回來後,想要找機會拍電影,那時一直有在投輔導金、拍短片。後來製作人李儒林看到,就帶了一本《烏鴉燒》來找我,書中有一個短篇小說叫〈綠金龜的模仿犯〉,他就說你要不要看看這一篇,因為他覺得我的風格很適合,想帶我去跟客台聊聊看這件事。李儒林也認識作者高翊峰,接著他也帶我們去找作者聊過這個故事,加上客台也有興趣,就邀請我們投這個電視電影的案子。 
 
──電影跟短篇小說有不小差異,不僅僅是增加支線與篇幅,更將主角從人改為綠金龜,也捨棄原先「維他命工作室服務公司」的主軸。看完短篇小說的當下,如何評估改編空間?又經歷什麼樣的修改才有今日的故事樣貌?
 
鍾:
高翊峰老師的短篇小說有種超現實的感覺,他不會有很完整的故事,而是很多畫面感,用詞也非常有想像空間,所以有些人會有點看不太懂。〈綠金龜的模仿犯〉在裡面算是最有情節的,即便如此,它也只是一場戲,前後有很多空間給我們去填充。看完原作當下,我最有印象的是在故事結尾,才揭露主角維他命是一個闖空門的小偷,他不但闖入這間公寓,最後還住了下來,這個概念對我來講很有意思——搞了半天,原來這個人是一個外來者。
 


(圖/《綠金龜的模仿犯》電影劇照;版權所有:客家電視台:僅作報導及評論用途)

後來,我們就一直努力想該如何讓它視覺化,我跟高翊峰老師開了好幾次會,一直在聊這篇短篇的核心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因為這也是 10 年前的作品,所以他也在往回挖,後來我們一起找到一些我們兩個都很有興趣、想發展的故事核心。比如說我們怎麼樣去跟不同的人事物相處或理解、人與人怎麼互相接納,或者當你覺得不認識的人好奇怪時,其實那個奇怪的人是你自己。我自己對那個短篇很有感覺的地方,就是小偷一直住在別人家,是一種「闖入」的概念,就像是我們有時候遇到陌生人,會覺得被冒犯、侵犯的感覺,所以我們就鎖定這個核心。
 
其實這個故事改了三版,第一版最接近原著,但後來發現它要視覺化有困難,而且應該要更符合上述的核心。後來我們又改了第二版,觀點是以女主角出發的。最後到第三版才是現在這樣,讓這個小偷有著綠金龜的象徵、甚至他就是綠金龜。所以其實它是有一個演進的過程,但是我們都在其中尋找怎麼樣才能最觸及到這個故事的核心,才會有這麼多變化。

──在目前的版本裡,是由綠金龜模仿人類開始,接著遇上了嘗試模仿昆蟲的女主角,但電影也沒有侷限在兩人的故事裡,反而是先鋪排綠金龜遇上其他住戶後的一場惡作劇,請談談結構安排。
 
鍾:
〈綠金龜的模仿犯〉還是有個關鍵是「模仿」,所以,我在寫的時候把它分成四幕,第一幕是綠金龜在模仿人,介紹這個角色如何出現、闖入,然後怎麼樣學習人;第二幕是人怎麼樣模仿蟲,我們的觀點就轉到女主角身上;第三個階段是一個揭露的階段,也就是驅蟲的那個階段,我們看到綠金龜轉換到一半的型態,或者是大家從中投射出兒子、蟑螂的形象;最後第四段則是阿山伯跟林茉莉一起爬山去找蟲。你也可以說是起承轉合,我當初寫的時候想的是這個結構。
 
模仿嘛,最前面綠金龜不理解人,是用最表層的方式看待人,模仿讓牠可以換一種方式去理解別人,透過跟對方做一樣的事情,去感同身受。接下來再慢慢往後面挖掘,牠遇到更複雜的角色,也就是女主角,發現單方面的關心,有時候反而是過度的。我想要講的是,有沒有可能,人與人之間有一個適當的距離就好,想要幫助對方,也不能完完全全地靠近她,因為那對她來講是一種冒犯。接下來,驅蟲的部分,則是住戶對牠的誤解。綠金龜就是一個單純的角色,我想要用這個單純的角色,跟住在都市裡的複雜角色,去辯證我們怎麼跟別人互動。
 
──除了原著小說,電影的改編方向也凸顯了主角在人們眼中從被接納到被排除的改變,是否參考卡夫卡的《變形記》?又是如何延伸出蟑螂與蟲害的設定?
 
鍾:
高翊峰老師一看完我的改編也馬上想到《變形記》,問我是不是也很喜歡卡夫卡,我說我很喜歡,他就接著說他自己受到卡夫卡很大的影響,但其實,我們先前都沒有聊到過卡夫卡,是改編結束之後才發現我們都很喜歡。
 
關於大家「把綠金龜看成不同形象」這件事,我發現自己的創作有一個共通性,就是我很喜歡探討人們的主觀意識如何影響、建構自己所看到的世界。所以綠金龜其實像是一個鏡子,有些人可能被一些慾望給影響、有些人可能是被恐懼給遮蔽、有些人可能帶著期望跟希望,然後投射到綠金龜上面,才會有不同的解讀,把牠看成蟑螂、舞蹈老師、或兒子。像我之前有一部短片《釣客》(2019),也是主角從自己的主觀世界去看到了一些事情,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些是想像出來的,其實我還蠻喜歡把這樣的題材當作我的一個主題。
 


(圖/從短片《釣客》到劇情長片《綠金龜的模仿犯》,鍾侑霖以略帶奇幻氛圍的寓言體裁進行創作;攝影/桑杉學)

至於蟲害的設計,我覺得很多人怕蟑螂,是因為在舒適圈裡面看到一個不習慣的東西,很噁心、很侵入,是一種「髒」的代表。「髒」是因為它逃出你原本的控制、逃出你原本理解的世界,原本的世界沒有這個東西,你就是不理解,才會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而蟑螂就是很視覺化的一種代表。公寓裡面最常出現的就是這種東西,所以用牠來模糊綠金龜的形象,因為兩者都是蟲的概念,於是有些人會覺得綠金龜是蟑螂,我覺得這跟我想要表達的核心不謀而合。
  
──女主角林茉莉在片中遇到舞蹈老師的權勢性交,電影中比起呈現直接的反感或衝突,更接近於表現她愣住或困惑的反應,請談談這方面的考量與拿捏。
 
鍾:
我覺得有點巧合,這個故事是去年七、八月寫的,那時候臺灣的 #MeToo 還沒有發生、討論度不高,但我們在設計這個故事的時候,出發點其實是一個闖入的人,是為了表現「侵入」這件事,才想到這一個情節。短篇裡面的女主角——也叫林茉莉,是一個女記者——有個設定是討厭打針,她不喜歡那種被侵入的感覺,所以,「侵入」這件事情是我最早對這個故事的主要印象。
 
女主角的反應,我們問過身邊有相關經驗的女性朋友,還有網路上的一些觀察,發現受害者不一定是很直觀地產生排斥,有時候他們遇到這件事,反而處在一個困境、一個問號,一時反應不過來,有時候甚至會說服自己,說搞不好自己是喜歡這一個人。這個關係很複雜,而且很難由旁人去定義這件事,故事裡女主角的反應是這樣來的。

──電影採用全客語對白的設計,沒有特別解釋角色為何使用客語溝通,反而為故事賦予某種寓言色彩。原著小說沒有客語元素、客家電視台只有規定一定比例的客語台詞,為什麼最後會採用全客語對白?
 
鍾:
客台的規定是,客語對白至少要 70%,我雖然是客家人,可是不太會講客語,劇本是用中文寫,所以很苦惱。最後,我想到科幻電影,其它星球還是講英文,或是《魔戒》的中土世界也是,不一定真的是特定語言,只是故事的敘事工具。我想說,今天雖然是拍一個都市故事,都市裡很少有人在講客語,但假設我勢必要用客語,那乾脆全部都講客語,讓這件事情變得不是問題。
 
如果要在故事裡面轉換客語和其它語言,除非轉換的動作對故事有幫助——譬如說,幫助作者表達兩個角色是來自不同族群的人——轉換語言才是一種手段。但是,我覺得這個故事裡的語言基本上不需要轉換,而是鎖定在視覺上面的表現,用公寓住戶家中空間的不同來交代他們的差異,那我就不用換語言,所以才用百分之百的客語。再加上,綠金龜變成人的故事前提,本身就不是這麼往寫實那邊靠攏,所以,調性上也剛好有達到目的。


(圖/《綠金龜的模仿犯》電影劇照;版權所有:客家電視台:僅作報導及評論用途)

──電影表現出寓言色彩的方面,除了語言,還有角色們居住的獨棟公寓,彷彿社會的縮影。請談談這個場景的選擇與設計,以及如何協調拍攝內景。
 
鍾:
因為故事本身不是那麼寫實,我在設計公寓的時候,就一定要是一棟獨立建築,我想讓它變成一個社會的縮影。所以,當時在找這棟公寓的時候,就是往這個方向,請製作組找一棟獨立的公寓,最好窗戶還能隔開每一間住戶,讓我們看到住戶各自在自己的小空間裡面生活、不希望跟外人有互動。我覺得這在某種程度上就像我們的都市生活一樣,大家各有各習慣的空間,最早公寓的設計是這樣子出發的。
 
內景部分,因為我們預算非常有限,所以在那棟五層樓的公寓裡面,其實我們只用一樓和二樓兩層樓拍,其它住戶的家是把同樣的樓層拆掉、重做,再進行拍攝。
 
──導演提到要以視覺元素來呈現故事,如何與美術討論、定調寓言式的風格調性?
 

鍾:
我通常都用自己覺得調性類似的 reference 來跟他們溝通,拍《綠金龜的模仿犯》前,我請他們去看金基德的《空屋情人》(3-Iron,2004),以寫實為基底,可是其中行為在光譜裡沒有那麼靠向寫實那端,有奇幻的成分。
 
──導演在以視覺呈現故事時,是否會擔心電影語言難以在電視上被表現出來?例如電影中許多讓人印象深刻的構圖選擇,是綠金龜躲藏在 4:3 景框的邊緣偷窺人類,有沒有考慮過,電視機前的觀眾可能無法掌握?
 
鍾:
我用電視電影的預算,但我想要拍電影,所以我會去想,我用什麼樣的電影語言來表達這個故事是最有效的,即使它是電視電影的規格。在構圖設計、音效設計上,我都覺得不用像以前電視的那種方式走,有一些構圖不見得一定要這麼循規蹈矩,我會把它們排到邊邊,也是因為我喜歡觀眾的眼睛有在動。我覺得影像跟照片不同的地方是,影像是在流動、在變化的,如果角落有一個東西出來,你的注意力移動到那,即便這個鏡頭就這麼放著——不會一直動,或有很多炫技,因為我沒那個預算——但是就放著,用畫面的調度安排,其實也是可以呈現到一樣的感受。
 
畫框比例選擇 4:3 的主要考量也是這個概念,一方面是這個故事本身的調性,我想讓人有種不習慣的感覺,因為大家看 16:9 比較多。另一個是在構圖的層面,我覺得這個場景用 4:3 拍比用 16:9 好看,其實是純粹以畫面去思考,這個公寓的場景用 4:3 拍起來,上方天花板的感覺會比較多。 
 
──在構圖部分,我也很喜歡電影開場拍攝城市的空鏡頭,似乎有意去強調城市裡的直線。
 
鍾:
我想要用單純的角色跟複雜的角色來講剛剛提到的故事核心,所以就想,什麼樣的視覺表現最能強調這件事?我覺得是「山」和「城市」兩個元素。山有很多曲線、很雜亂,可是它其實很自然;另一個對比就是城市,城市裡是大家規劃好的,直線就很多。所以你說的這些畫面,也是想強調這些直線,然後去對比前一個山的場景,最後結尾也是回到山裡。其實就是想要讓複雜和單純這兩件事有一個碰撞,我覺得用山和城市來對比是最有效的。

 


(圖/《綠金龜的模仿犯》電影劇照;版權所有:客家電視台:僅作報導及評論用途)

  
──電影在聲音設計上也運用了許多電視電影較少出現的畫外音細節來敘事,例如最後綠金龜飛走,只有聲音而沒有畫面,請談談你的考量。
 
鍾:
因為前期就知道不可能有很多動畫或特殊化妝,所以用一些電影語言來加強這個故事,甚至讓觀眾更有想像力。我覺得有時候這些限制反而是好的,如果預算夠就可以做出來,但大家反而看得有點無聊,不如直接用畫外音,用更隱晦的方式讓大家去想像。

──但片末還是使用了一個特殊化妝的鏡頭,讓我們看見綠金龜的人皮剝落掉一半,露出裡頭綠色的身體,為什麼還是投入預算設計了這個瞬間?
 

鍾:
在這種重要的時刻,我覺得可以直接一點。在那一個場景,我其實是希望更誇張的。那是是片中唯一比較接近真相的一刻,其它時候大部分的角色都在他們自己的想像之中,所以在那一個關鍵點出現,是為了呈現最裸露的感覺,需要比較直接的手法。但我也不希望太多,所以才會只留頂樓上的那一瞬間。
 
──也請談談飾演綠金龜的謝章穎的演出,要詮釋一隻「模仿人類的蟲」並不容易,電影中的他比起扮演蟲,更接近於一個還不知道怎麼操作身體的生物,如何跟他討論、建立演出風格?
 
鍾:
他原本看完劇本就說他看不懂、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他過去的角色都是人,至少有一些參考對象。我原本跟他說就想像成機器人或狗狗的感覺,但沒有什麼效果。聊到後來,我們兩個人突然間就發現其實應該在乎的是這個角色,牠的動機、牠想要幹嘛,所以著重在牠的動作。我們理出來的結論是,他應該是要去「學人」才對,而不應該一直想「蟲」是怎麼活的。我們也沒人知道蟲是怎麼活的,但當你先不管自己是誰,你的動作只是要去模仿人的話,自然而然會有一個方向,在這個學人的過程中,就能帶出一些不協調感。
 
然後,因為他也要去接近女孩,他就問他會用什麼心態,我就要他去聽電台司令的〈Creep〉。那他很有趣的地方是,他自己也有一個方法,會去公眾場合故意戴著耳機唱歌,讓大家都看他,因爲他想要體會那種被大家用異樣眼光看待的感覺。
 
──剛剛有提到,雖然本片是電視電影,但導演依然希望在其中實踐一些電影語言上的嘗試。對你而言,「電視電影」與「電影」兩者之間是否還是存在著界線?會把本片看作是自己的「首部長片」嗎?
 
鍾:
如果說第一部長片,我覺得對、也不對。時長是長片沒錯,可是它不是第一部真正在院線放的電影,我自己覺得定義上應該還是要有這樣的規模——是規模的問題,而不是時間的問題。當初本來就比較叛逆,雖然這筆錢有限,但我還是想要以這樣的想法去拍,那時我們只拍 13 天,一般來說不會這麼短,我沒辦法在現場加鏡頭,或發現、嘗試一些東西,而只能就我設計好的,否則就要超時跟超錢。但我覺得這個壓力是好的,畢竟大家現在工作時數很重要,所以我都尊重,那就只能在前期的準備做到百分之百。

 


(圖/探索現實與人際互動的界線,拍不尋常的作品,鍾侑霖期待在電影創作繼續發展奇想;攝影/桑杉學)

 
──導演從短片《釣客》到《綠金龜的模仿犯》,在風格上都是臺灣較少見的奇幻、寓言類型,而後者也在國外影展獲得亮眼成績,更拿下沖繩環太平洋國際影展最佳影片。就你的觀察,外國觀眾是否更熟悉、更能接受類似的風格與類型?這樣的創作風格,是否與你在倫敦電影學院的求學經驗有關?
 
鍾:
在國外的時候,我們學校附近就有很多電影院,然後他們看的東西很多元,我才發現說,我以為臺灣什麼片都有引進,但其實有一些片沒有進來,就只有這幾種,很可惜。所以我也不想要被分類,雖然我自己很喜歡 A24 那一類的電影,但是在創作的時候,我不想要被這些類型給侷限,我覺得可以把故事講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很希望在臺灣也可以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所以我會希望一直拍這種類型不是太明顯的作品。
 
至於倫敦電影學院的刺激,我覺得是因為他們的師生來自世界各地,所以同學之間就會有一些交流,老師給的片也都很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從哪邊出現的,然後才發現說電影的種類原來這麼多。我覺得關鍵還是在那邊看到的電影、遇到的人,其實在拍攝上,無論在英國或臺灣,遇到的問題都是一樣的。我之前也是在世新學電影,我覺得技術面在國內外好像沒什麼差別。
 
有趣的是,那邊的接納度也很高,拍什麼都可以找到一些觀點。他們不會有一種「主流」的概念,就是一種大家都流行拍什麼的現象。臺灣就會有這種流行,這沒有不好,臺灣導演擅長拍的,我自己還拍不出來。只是,當然希望有更多的空間,可以有更多不同的聲音。

.封面照片:《綠金龜的模仿犯》導演鍾侑霖;攝影/桑杉學

韋晢

愛看電影的大學生,現就讀台大心理系、社會系。曾參與第一屆金馬青少年電影團、第五屆金馬亞洲電影觀察團,現為台灣影評人協會、臉書專頁金樹懶獎成員。於換日線經營專欄「看電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