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打底，挑戰五彩繽紛暖心鬼喜劇──專訪《我的麻吉4個鬼》導演謝沛如

魯蛇青年生無可戀，想方設法自殺，卻怎樣都死不了！自殺哪有這麼難？原來是身邊有四個鬼作祟，不讓他死⋯⋯。這四個鬼是鬼大叔、鬼婆婆、鬼羞女、鬼屁孩，他要先滿足祂們的願望，才能請祂們走，讓自己順利赴死。

近年本土鬼片熱絡，農曆七月檔期更是此類型的兵家必爭之地，不過這部即將在今（2023）年鬼月初上映的國片《我的麻吉4個鬼》不太一樣。雖以撞鬼為題材卻不可怕，宣傳打著「比雖小更雖小的故事」，鬼一個比一個更可愛，並在一連串荒唐幽默後轉為溫馨。鬼片中常見的中邪、上身等駭人聽聞橋段，被轉化為陪伴與成長。與其說要嚇你，不如說要讓你笑、讓你哭、讓你心暖暖，企圖藉此走出一條新鮮的混合類型路線。

本片由曾締造驚人票房的《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2018）電影製作團隊「好好看文創」與「滿滿額娛樂」合力打造。同樣是來自韓國 IP，這次改編 2010 年由影星車太鉉主演的韓國賣座喜劇《開心鬼上身》（Hello Ghost），邀請才剛合作完《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影集版（2021）的《大餓》（2019）導演謝沛如執導。本期《放映週報》專訪謝沛如導演，請她跟我們聊聊這部用童心完成的作品。

劇本調整：性別與在地化

回想參與契機，謝沛如表示是在《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影集版拍完後，好好看文創監製 Rita 姐（莊淳淳）問她是否有意參與《開心鬼上身》這個韓國 IP 改編計畫，她之前沒看過這部片，看完後心想：「天啊！韓版有一個非常強大的核心，我非常喜歡，也覺得會是一個蠻大的挑戰。」她加入時已有大綱，在劇本分工上，由編劇周晴雯主筆，謝沛如主要是給回饋。

臺版雖與韓版在故事上大致相似，不過在細節設定上，則做了不小更動。如韓版是「鬼阿公」，但她與編劇都覺得改成「碎碎念的阿婆」更貼近臺灣人。此外，臺版讓女主角在性格與職業表現上都更獨立、更強勢。韓版女主角是護士，臺版改成由邵雨薇飾演的救護員筱茵，談起此改編差異，謝沛如表示：「畢竟韓版是 13 年前，價值觀跟現在有些變化，就做出改動。」男女主角的關係，也在韓版基礎上加強。編劇希望男主角阿緯（曾敬驊飾演的邊緣人），可以跟筱茵有更多對照。例如，阿緯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筱茵有家人，但家人讓她有點煩，想要擺脫；阿緯想要輕生，想要放棄活下去，筱茵的工作則是一直在救人，她也很努力想活下去。

韓版男主角住在公寓，臺版改成一間停業的工廠。「這是編劇的設計，因為那時疫情，可能有中小企業倒閉，就有很多人失業，她以此將男主角設定成『失業的工廠工作年輕人』。工廠這個環境也更孤立，韓版隔壁還有鄰居，臺版跟旁人更沒有連結，也更呼應疫情下大家被關起來的感覺。」儘管孤獨，但阿緯開場意圖自我了斷，想起認識的獨居老人沒飯吃，居然先去送餐！此設計為臺版原創，導演解釋，是在體現男主角的善良，救人比自殺更重要。

角色：一個比一個可愛

電影的前置工作約從 2022 年過年之後展開，拍攝期是四月中到六月初，中間有碰上疫情，停拍約一週。喜劇很牽涉演員彼此默契，選角工作由導演、監製、選角指導合力進行，盡力找出最有化學反應的組合。開拍前，再花了一個月排練、釐清各角色的情感邏輯。

片中這麼多個可愛角色，導演覺得哪個最有趣呢？「我很喜歡陸姐（陸弈靜）演的鬼婆婆，她有傳統歐巴桑的感覺，但又不一樣，她有成功事業，也給我一種很率性的感覺。你看她裡面是穿運動服，外面又穿西裝外套，整個就很 chill，很做自己。陸姐的表演能量很強，也給出很鮮明的詮釋。」

此外，謝沛如也很喜歡張再興詮釋的鬼大叔。「我覺得這角色很難的地方是，他心中有個很怪罪自己的部分，但前面又要表現得雲淡風輕，這很難拿捏。不能一開始就表現得很痛，但又要有個重量感在那裡。」

片中大量的鬼上身戲，考驗曾敬驊一人分飾五角的能力。曾敬驊花大量時間與每個鬼演員相處、排戲，如一對一練習，請他們演一次後，他再模擬一遍，或者錄影下來回去做功課，或者就對著鏡子揣摩聲音、動作與表情。

製作：三八鬼的童趣

片中用了不少特效，包括綠幕、吊鋼絲等，這是謝沛如導演生涯第一次碰到，她特別感謝團隊提供充分協助，讓他們能完全照規劃來執行。

其中，由 Rita 姐邀請進組的資深攝影指導包軒鳴（Jake Pollock）貢獻很大。包軒鳴向以風格強烈的手持攝影著稱，近以婁燁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2018）入圍金馬獎最佳攝影。不過，他在《我的麻吉4個鬼》表現出洋溢童趣的另一面。謝沛如指出，包軒鳴自稱自己是第五個鬼：「三八鬼」，片中很多鏡頭設計出自他的提議。例如，開場不久時，四個鬼攀著路燈，把從醫院頂樓往下跳的男主角凌空抓住的畫面，鬼屁孩在樓頂跳來跳去的設計，這些都是他的點子。導演還笑稱，包軒鳴拍完這部片後就去拍《疫起》，反差很大。

談起這場四個鬼抓著男主角的重頭戲，導演指出，這場戲是完全在棚內拍的，搭了半個頂樓。實際開拍前，他們以模型圖來評估怎樣的姿勢好看又好執行。五位演員在現場都要吊鋼絲，因為這個動作要五個演員一個個擺上去後才能拍，一定要有人在等待過程中被吊在上面，很辛苦，其中陸弈靜年紀比較大，就讓她站在路燈上比較輕鬆。

片中還有包括騎機車「五貼」、男主角走在路上被四鬼纏身等畫面，都是對演員身體要求很大的特效鏡頭。騎機車那幕，是把演員身體綁好後，在拖板車上拍，演員要一邊承受繩子拉著的不舒服，還要一邊故作輕鬆地挺直腰桿演戲。行走那幕儘管旁邊有吊車來吊鋼絲（後續再電腦修掉）分攤重量，但對於一次背三個人、腳上還拖一個小孩的曾敬驊來說，亦是沈重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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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尾聲，詢問導演未來創作走向，會更傾向走《大餓》那樣的導演原創劇本，還是《我的麻吉4個鬼》這種他人主筆的改編劇本？

謝沛如表示，她一直有在發展原創故事，這條路線不會放棄。不過她也覺得，原創與改編並行，是一種很好的累積經驗值方式，未來會往原創發展，但如果有好的改編作品也不會排斥。而她持續關注的主題，依然會是從角色故事出發的喜劇。■

．封面照片：《我的麻吉4個鬼》導演謝沛如；攝影／古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