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沒有假期》In Bru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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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7

不知道為什麼,目前為止看到的所有宣傳都將本片定位為黑色動作喜劇。如果只看這些影片介紹還真的會以為這是一部媲美史密斯先生,有動作有美女,又帥氣又搞笑,描述殺手大鬧度假勝地的娛樂片。但事實上,本片的基調相當沉重悲傷,即使破涕為笑的時刻也像柯林‧法洛的八字濃眉一樣心事重重,加以死亡畫面相對而言出乎意料地血腥,因此並不適合年節假日租回來闔家觀賞,尤其家中若有十二歲以下小朋友的話(反正本片為輔導級,應該也是不能看的)。



本片描述Kenny與Ray一老一少兩名殺手在Ray的首次任務結束後,為避風頭被老闆Harry派至景色如織的比利時小鎮布魯日待上兩個星期。儘管Kenny相當熱衷於拿著旅遊手冊四處觀光,但對年輕人Ray而言,全是老房子的布魯日非常無趣,除此之外,Ray還身陷於罪惡感帶來的無盡煎熬當中,因為他在這次的任務裡誤殺了一個小男孩。



殺害兒童在本片中被視為罪大惡極的行為而被不斷討論,有趣的是,在其中一段Kenny與Ray的對話裡,殺害一般成人似乎並不算在重大罪行內,就算是手無寸鐵的成人也有可能是空手道高手,因此在對方逼近時將其格斃應視為正當防衛。但殺害人生正當開始的孩童,就算只是出於意外,以此處殺手道德的邏輯而言也該當場自殺才是。片中更重現了Ray回憶中那讓人心碎的始末,一般來說,歐美電影裡通常不會直接出現兒童的死亡畫面(就算他們已經變成僵屍或惡靈之類打起來更合情合理的東西),這讓本片的處理更顯出其衝擊性。



隨著鏡頭我們可以看到Ray情緒的種種起伏,在衝動與淺薄的歡樂底下,Ray始終沒有辦法對自己釋懷,和女主角在餐館的對話,更透露出他微妙的自嘲與自虐心境,在內疚與自責中,Ray一度選擇輕生,但同時他內心卻也還隱隱有著活下去的願望。正如 Harry所說的,Ray心中的道德感(至少是此處殺手的道德感)並沒有強烈到讓他當場自我了斷,或在發現Harry追殺自己後乖乖停下來被殺,反之,在最後與Harry的對決中(或者應該稱之為逃亡),他將一切交給機率與命運,當時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結局。本片不斷提到煉獄的譬喻,甚至連Hieronymus Bosch的畫都搬出來透過角色解說一次,到了片尾又再藉著主角之口提起。活下去與自殺謝罪的矛盾心情讓這座美麗的城市對主角而言的確猶如煉獄,一開始在告解時殺害神父也暗示了主角並不能從宗教獲得解脫,但接二連三的事件洗禮卻帶來了改變,到了影片最末,Ray終於不再徬徨,衷心地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即使最後他仍然無法離開布魯日,至少他已經離開了這種一個人的煉獄。



本片另外也提出許多議題。例如侏儒之間的黑白戰爭點出即使弱勢族群內也有種族問題存在,而且搞不好更為嚴重。另外還有全球化與英語帝國的現象:號稱中世紀建築保存最為完善的布魯日吸引了各國遊客,為本片帶來國際化的風情,讓加拿大、阿姆斯特丹、愛爾蘭、美國、英國、比利時人都出現在本片中,而且大家都說英文,不論是否屬於英語系國家;英語練習的橋段在本片也出現多次。



在煉獄中昇華靈魂或許是上千年歷史的古老信仰,放在現代卻也反映出人類精神世界的今古皆然。在這樣一個新舊混合、國際交融的觀光勝地,一個現代的罪人在此經歷種種煎熬,終至解脫,儼然是一場古老譬喻的重現與再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