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客製的愛情：《客製化女神》

《客製化女神》（Ruby Sparks）由好萊塢新生代才女－柔依卡珊（Zoe Kazan）編寫劇本，並扮演同名角色，透過超現實的浪漫情節，一方面剖析最真實的愛情樣貌，帶有宛如《戀夏五百日》（500 Days of Summer）般的清新與寫實；另一方面也探討創作者對於創作品的情感投射，靈感則取材自希臘神話中畢馬龍（Pygmalion）愛上雕像的故事（註1）。夢中情人現身，與之共構藍圖上的理想愛情，卻沒有走向幸福的結局（happily ever after），終究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再夢幻的女神，隨著時間相處也難免有摩擦；愛情的課題畢竟不是一人獨角戲，完美的創造也難免會有瑕疵，沒有磨合與包容，就算是女神也難以長久。

 

 

 

故事環繞在青年得志的作家凱文身上，年僅19歲即創作出名作的他，贏得盛名，但自此遇上作家瓶頸（writer’s block，block做為名詞用，具有「阻塞」的意思，作家的阻塞表示遇上創作瓶頸），於創作第二本書時靈感枯竭，在心理醫生的建議下，而開始將夢中偶遇完美女神的故事紀錄下來。他用文字栩栩如生地描繪夢中情人的樣貌、個性、成長背景，取名為露比，夢中兩人初次相遇於陽光燦爛的公園，為兩人牽線的是凱文的寵物狗史考特，露比問起為何取名史考特，凱文表示這源自他喜歡的作家史考特．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註2）。

 

英文名字不像中文有無限組合，因此在取名時常會為紀念或彰顯某人而取同樣的名字，英文中用「name after」表示「以……命名」，對凱文而言，這帶有致敬的心意（gesture），「gesture」具有肢體上的「手勢、姿態」，也可引申為心理上的態度展現，然而露比卻覺得這種命名不僅對作家不尊重（disrespectful），甚至還有挫他的銳氣的感覺（cut somebody down to size），由字面上「切割縮小」的意涵，延伸出「矮化或貶低某人」。對話看似毫無交集的兩人，卻因為露比一句「I like him just the way he is.（我就喜歡他這個樣子）」，而在凱文心中掀起漣漪，身為不擅交際的宅男，他實際上是將這句話投射到自己身上。

 

 

 

某天清晨，筆下的露比突然成為有血有肉的真人，成為凱文現實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此奇幻的超現實劇情，凱文從無法置信到沾沾自喜，盡情享受甜蜜的熱戀期，唯一知情的只有曾讀過初稿的哥哥哈利，半信半疑的哈利堅持要眼見為憑，卻只添增更多疑惑，先是懷疑凱文從分類廣告上聘用女演員，Craigslist是創立於美國舊金山的免費分類廣告網站，網站上可以租屋、找人，具有包羅萬象的服務；再糾正他是作家而不是魔術師，Ricky Jay是美國著名的魔術師兼演員，在口語的慣用語中，常會用某個類別中著名的公司或人名，來取代原要表示的名詞，像是我們也常用「google一下」來表示「查一下」，屬於在地化的口語用法；最終他還是不相信人會憑空出現，「out of thin air」是美式英文的習慣用語，「thin air」按照字面是稀薄的空氣，從空氣中變出東西已經難以想像，要從稀薄的空氣中更是不可能的任務，引申為憑空出現的意思。

 

兩人從初相戀的甜蜜，逐漸出現摩擦，凱文試圖用更改文字描述，來改變露比的性格，但無論如何修改，都無法回到初相識時他喜歡的模樣，在一場走味的派對後，兩人激烈的爭吵讓摩擦成為難以挽回的裂痕，她稱他假正經，「prude」一詞在現代雖然具有負面意涵，但源自法文的原義其實不帶貶意，最初是用來形容有智慧的女性，卻逐漸演變成太有智慧而故作正經的樣子；他則指她行為不檢點，裸泳「skinny-dipping」是英文口語的產物，「skinny」在這裡指的是「皮膚」，「dip」是指「沾取」，由於裸泳是皮膚直接與水接觸，故而有此用法。

 

 

最終凱文選擇放手讓她離開，也總算明白愛情中的兩個人，都是擁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個體，就算像執導偶戲般從背後操弄，也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從偶戲的角度出發，或許也可將此視為隱喻演員如同人偶，被幕後編劇或導演掌控，是以演員為職業的柔依卡珊的另一種抒發。全片以輕快而奇幻的手法，處理沉重的愛情習題，在片尾那似曾相似的場景，紅髮女孩對凱文的那一句 「Can we start over?」，於落寞中善良地再度替愛情漾起一線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