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的「驚」典:《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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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4

「水牛比爾」再度犯下駭人聽聞的謀殺案:他已剝下第五位受害者的皮!這個連續殺人狂弄得人心惶惶,但警方的追緝工作依然毫無頭緒。走投無路之下,聯邦調查局的實習生克萊莉絲被長官指派去和曾當過心理醫生的殺人魔漢尼拔萊克特交涉,目的是為了解水牛比爾的心理狀態,以便將他繩之以法。克萊莉絲不同於以往的FBI探員,個子嬌小卻毫無畏懼的她引起萊克特的興趣,這位殺人魔首度願意幫助警方追捕另一位殺人魔,但有個條件:克萊莉絲必須用自己痛苦的童年回憶來換取緝兇線索。偏偏行動開始時,長官以諄諄告誡這位菜鳥探員「絕不能對萊克特透露私事」,因為這樣無異於自曝弱點。但當克萊莉絲和萊克特周旋的同時,水牛比爾又綁架了一個女孩,隨著時間的流逝,受害者活命的機率越來越低,無計可施的克萊莉絲只好用自己的故事換取水牛比爾的身份。隨著連續謀殺案情明朗化,往事的陰影似乎再度縈繞克萊莉絲的心頭。



《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的字幕,整體而言,「翻譯語言」太過明顯。有時過度執著於原文,反而容易忽略中文的語法原則。例如克萊莉絲和萊克特的初次面談,她依著長官的交代要注意找蛛絲馬跡。即使不透漏隻字片語,一個人的性格還是能由許多小地方看出來。當克萊莉絲看到囚房牆上掛著萊克特的素描,細膩地勾勒出佛羅倫斯市景。不禁好奇:光憑記憶,能夠捕捉到這麼多細節嗎?而萊克特的回應,似乎話中有話:“Memory, agent Starlin, is what I have instead of a view.”這裡的字幕將「view」直譯為「景觀」,以中文的角度來看,其實頗為突兀。就字面上,「記憶」與「景觀」並沒有呈現出相對感,而照萊克特所言,他應是想藉「腦中的記憶」與「眼前的景物」造成對比,強調前者之於他,意義遠超過後者。於是考慮中文的邏輯性與說話者的語意,這句台詞應可調整為「史達林探員,我倚重腦中的記憶,而非視覺。」



克萊莉絲到精神病監獄,準備第一次探訪萊克特時,心理醫生告訴她:「我相信這八年,來萊克特都沒見過女人,而你正合他的胃口…恕我直言。」觀眾所知受限於劇情的發展,這橋段發生於影片開始不久,觀眾對於萊克特的背景,或他入獄的時間,皆不甚了解。於是,「這八年來…」承著一個風險:哪來的八年呢?原文雖也沒有清楚交代,但譯文可以有特定程度的彈性,如簡短帶過:「我想萊克特入獄八年來都沒見過女人…」如此可以帶觀眾快速進入狀況。



同一段的最後一句“So to speak”直翻語意為「可以說…」,而放在原文來看,應是為了強調上述言論:以心理醫生對萊克特的了解,加諸多年未近女色的事實,克萊莉絲應能引起萊克特的興趣。而這裡翻譯為「恕我直言」,考慮到前述言論可能對女性釋出些許不尊重的意味,這麼翻也就不至唐突,在不扭曲原句意的前提下,把句子做轉化,是譯者可以考慮的作法之一。當然,也可以忠於原句「我想萊克特入獄八年來都沒見過女人,而你可以算是他喜歡的型」,只需要稍加注意流暢度即可。



翻譯字幕時,時常有機會遇到不熟悉的單字,這正是譯者的成長。精神病監獄的心理醫生向克萊莉絲表達自己如何不討萊克特的歡心:“…He thinks I’m his nemesis.”。這段字幕把“nemesis”翻為「報應」,雖然符合英漢字典的解釋,但和原文字義仍有些許落差。英英字典提供的解釋為“an opponent or rival whom a person cannot best or overcome(無法克服的敵人/跨不過的難關)”,翻譯時,通常建議先以原文的字詞解釋為主,畢竟字幕為英翻中,以英文的詮釋翻為流暢的中文會較精準。因此,若以英語解釋去考量譯文,可以調整為「他把我視為天敵。」



當克萊莉絲循著萊克特給的線索,找到水牛比爾第一位受害者的頭顱,她急於知道兇手的真面目,於是追問萊克特。但,萊克對於吊這位菜鳥探員的胃口樂在其中,於是慢條斯理地回道“All good things to those who wait.”。這段原譯為「願意等待的人都有好報的」,雖然並無嚴重偏誤,但顧及角色的性格與說話方式,不妨試試從反面增添一點文言性:「心急成不了事的。」



就劇情而言,即使歷經十年,本片的驚悚度依然不減當年。或許因為人類心理的恐懼遠比對鬼怪的害怕更深沉、也更寫實耐看。但在字幕翻譯這方面,卻不如今日的影片一般靈活。如前述之感想:本片的譯文較執著於原文直譯,因此令中文語句失去了些許流暢度。值得注意的是,翻譯字幕時,不僅要考慮觀眾對劇情的掌握程度,也須記得譯者還是保有一些字幕翻譯的彈性,保留原句意的同時,也可玩一點文字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