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鬧,不過是很認真在鬧!──專訪《詭扯》導演許富翔

703
2021-11-22

喜劇常是被低估的類型,更何況是一部「鬧劇」,還改編自韓國電影。 坦白說,第一次看《詭扯》並沒有那麼喜歡,可是在我補看了2004年原版《我們全村都不是人》後,頓時對於這個由林宇辰、歐力福、許富翔改編的台版肅然起敬(入圍了本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重看一次,自此迷上。作為繼《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2018)與《當男人戀愛時》(2021)後,又一改編自韓國IP的台灣商業電影,《詭扯》不只在製作規格上更勝原版,更在喜劇節奏掌握、各別角色魅力,以及角色間宛如銜尾蛇般織起的綿密網絡上,交出足以驕傲的成績。 重看也想起從小看的「盡皆過火、盡是癲狂」香港喜劇,這些被電影獎、評論界冷落,往往被斥為「低俗」,卻又透過電影台重播,成為台灣人集體記憶的庶民娛樂產物。觀看《詭扯》當下,內心不時發出跟看港片一樣的OS:「我以為已經夠鬧了,你們怎麼還能繼續鬧下去!」——就算情節早已了然於胸、台詞背得滾瓜爛熟,仍每每被其中的演員表演、戲感拋接打中,忍不住看下去。因此,對於這部韓國IP皮、港片魂的本土之作「如何鬧」深感好奇。 本期《放映週報》專訪許富翔導演,在他幽默、自嘲又散發自信的口吻中,暢談對於喜劇節奏的想法,以及如何與這批精彩的演員們,共同塑造片中各個火花四射的奇葩角色。

黑色喜劇是我最喜歡的類型

——導演在北藝大電影所的短片《Z046》(2009)、《狗日午後》(2010)已展現喜劇才華,不過後來走入電視劇,多以浪漫愛情為主。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又回來拍電影,而且是更靠近學生時的混合類型喜劇?

之前拍短片,本來就不可能馬上有電影拍。我本身也懶,不會寫自己的劇本。有人找我拍電視劇就接了,《沒有名字的甜點店》(2013)本來有找4個新導演,但案子一直延後,其他人各自有事,我一直沒事(笑),最後剩我一個導演。第一部有點口碑後,也是沒工作很久,然後《16個夏天》(2014)跟林心如(製作人兼主角)來找我,你們找錯人了吧!找我這樣才拍一部的。那時我也沒在怕,有工作就來啊!《萌學園》之類也有來找我,我沒接《16夏》就去拍《萌學園》了(笑)。

黑色喜劇是我最喜歡的類型,但2010年代初,主流趨勢就是偶像劇。不過我做的也不太一樣,《甜點店》是職人劇,只是主軸還是愛情,《16夏》沒那麼偶像劇,劇本、卡司、體質也好。不過,我內心還是想拍黑色喜劇。《詭扯》的監製跟製片人來找時,哎,又剛好沒事。

其實一開始有點抗拒翻拍,但後來告訴自己,不要看原版就好,我到現在都沒看,心理建設做得不錯。

而且你看《無間道》(2002)也翻拍成好萊塢版,大導演來拍,成績那麼好。翻拍沒有不好,只要找到你的方向,而且一定要比原版更好。

——想回來問,拍愛情劇時,不會有想拍喜劇或融入喜劇的衝動嗎?

拍劇最好玩就是我會從其他角色發揮喜劇,通常是玩配角,口味不能太重,但因為劇都很長,多少能玩到。《甜點店》是玩張少懷跟小8,《16夏》是玩鄒承恩,《遺失的1/2》(2019)是玩林哲熹。

編劇:抓住觀眾預期點,故意不走!再多一拍!

——聊聊寫劇本,製作方有給其他選項嗎?

只有這個劇本。我第一次來就問,可以改動的幅度有多大?只問這個,他們說都可以。後來改一改也會想,哎,改成這樣韓國那邊的金社長真的OK嗎?他們說不要管他!他會尊重在地創意的(笑)。

我收到的是有初步改編的中文劇本(第四版)。花一個半月還是快兩個月重寫,塞入更多好笑的哏。我們是去年(2020)三月開拍,前年聖誕節還在寫劇本,那時陪我太太(陳意涵)去馬爾地夫工作,他們拍完就去玩,我就看著大海寫劇本,有一天終於寫完,在那邊大喊我可以出去玩啦。

無標題

——改劇本有什麼原則?

我很重視讀劇本的節奏,光讀就要有趣,連△(台灣劇本格式用法,指針對畫面的描述)裡的逗點怎麼下都要想一下。字太多讀者會飄掉,要吸住就要節奏快,連行距都會注意。我很清楚編劇是一回事,拍攝又是另一回事,但如果我要拿這個劇本去吸引演員、給投資方看,在劇本這關,就不能讓對方不耐煩。

——內容改編呢?比起原版只留下基本設定,如兩幫人在鄉下對決、爭奪鑽石,有鬼亂入,後面發展大不同。另外,導演怎麼思考《詭扯》跟其他類型的關聯?

後面真的很不一樣,原版小強中間就死了,但我寫的時候一直覺得,嗯……不夠,再來一拍!再來一拍!

類型的話,原作就有這些元素,警匪、懸疑、推理、驚悚等,要說怎麼融合,比較是直覺。我們這世代就是看了很多片,尤其是香港電影,沒有說一定在學誰,讓老楊這個角色模仿《無間道》的陳永仁(梁朝偉飾演),是寫著寫著就想到了。很多被影響是不自覺,後來才發現,像三人踩滅小強身上的火是《西遊記大結局之仙履奇緣》(1995);鋒哥叫和尚把鑽石收起來說:「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先收起來」,是《九品芝麻官》(1994)周星馳叫他媽把尚方寶劍收起來的台詞;製片黃小芬也有說一個,鋒哥說「襲警奪槍,打死你都可以」,《寒戰》(2012)開場彭于晏講過類似的。

有人會說我在顛覆類型,但我沒有刻意去顛覆,應該說:我有抓到大家對類型的預期點,但就是不讓你預期到,不照你想像的節奏來,你要跟著我的節奏走。你以為會往這走,我就不往這走,不然再多一拍,讓你覺得哎唷,怎麼會這樣?!

也有人說《詭扯》是劇情反轉再反轉,但我覺得其實沒什麼反轉,比較是在玩觀眾的預期,但確實有在玩類型。拍完才想到,哇,這片真的很難定義類型。宣傳打哪個點都難,預告跟劇情簡介只能看到輪廓,電影本身的趣味不好形容。我認真覺得這部片要進去看才能體會。

無標題

——談談中間那場爆笑的推理戲吧,通常推理都在避免讓你知道真相,可是這段卻逆著玩,這也是韓版沒有的台版原創橋段。

劇本只有文字,到了現場才決定,乾脆讓冠廷跟大鶴(林鶴軒)在推理時不只有旁白,也亂入每一場戲。這段最好玩就是,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把前面發生一切的前因後果都講出來了,卻沒有人相信,大家都覺得他們在鬼扯!老楊這角色有趣的點是,他做什麼都合理,但沒人相信他!

——也還有大鶴做對照。

對,那時希望兩邊都在討論自己的事,但兩邊說的內容又接得起來,尾句接尾句。例如,這邊是老楊說:「學長你不要走,我會怕」,那邊換徐伯說:「現在大家都不要怕」。

——片中很多這類連結,不只在這場交叉剪輯的戲。還有像是,和尚問老楊:「學弟你是不是想上廁所?」但後來澇賽需要上廁所的是和尚自己;大鶴講很多次:「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後面大鶴想偷鑽石,徐伯幹掉他之前對他說:「這個想法很大膽嘛」;徐伯對鋒哥介紹捕獸夾的台詞,後來成為鋒哥引誘徐伯中了捕獸夾後對他說的話。類似的台詞連結遍布全片,重看更覺得劇本有很縝密的一面。

謝謝,希望大家多刷幾次啊。我們是在鬧,不過是很認真在鬧。還有很多細節,像徐伯做的木雕是一匹金馬(笑)。鋒哥跟小強在天台那場戲,後面的水塔寫著「大仁」(陳柏霖《我可能不會愛你》的經典角色是「大仁哥」),這點子是美術給的。

無標題

角色:喜歡能出乎我意料的演員

——聊聊角色。

我拿到的劇本已經把上山這批人改成警察(原版是黑幫)。陳柏霖飾演的鋒哥,作為帶觀眾跟角色走到最後的主角,有必要放一個「好像我想講的東西」。雖然「詭扯」這片名後來才定,但電影就是想告訴觀眾「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事」。設定上,鋒哥是愛玩魔術把戲的人,後面發展也是「我以為我在騙大家,其實我才是被騙的人」。他的旁白有講「我是一個諞仙仔(pián-sian-á)」,本來還有講「你真的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後來覺得太多就拿掉了。

——在金馬會客室有提到,你選角不做試戲,就是聊天?

對。試戲你必須加一個角色在自己身上,而且在台灣我接觸到的試戲,都比較是形式,演員不知角色的前因後果,只就這場戲,看能拋出什麼。反而聊天的話,我可以知道你的特質,知道角色跟你哪裡相符、你可以給角色什麼。

百白我本來就合作過,她就是可以給不一樣東西的人,我很看重這點。我已經想很多了,但你能不能想得比我更多、出乎我意料?例如她在片中(咿咿喔喔)的口音,是她自己給的。1我是掌握節奏的人,但你的節奏在我之外,還是好的那種,譬如冠廷演的老楊,我就覺得超屌。 

 


1. ‭ ‬更多請參考百白在「金馬會客室」的分享。許富翔導演補充,百白是表演老師,語言天賦很好,她有一次演他導演的在台灣拍的大陸劇,現場調整成大陸口音。

——不照你的節奏,不擔心跑掉?

你這邊跑掉,我會找人把你拉回來,或我再圓回來。像三人裸奔衝下山那段,很長一段單純跑太無聊了吧,我跟冠廷說,你直接衝過去。他問我衝過去幹嘛?我說還沒想到(笑),你先衝再說。後來實際拍,和尚問你要跑去哪裡啦?冠廷回:「兇手可能在附近」。這段本來冠廷的解讀是,老楊以為他們在賽跑想跑贏,但我說你這麼想當警察,應該是衝去前面看有沒有人,他就給出這句反應。

——聊聊老楊吧,這是大家都印象很深刻的角色。

冠廷是監製建議我邀請的,他也是一個很特別的節奏,我沒想到會變這樣。每次拍片,都不知道片子最後會怎樣,每個片子會長出自己的樣子。冠廷覺得劇本很有趣,但有一個顧慮:會不會太鬧?還是只有我覺得好笑?我就說,我也不知道,不用怕,拍了再說。

我們就是孫悟空,要大鬧天宮,《詭扯》就是孫悟空,天宮就是台灣電影圈。現場我還在那裡鬧,要他用菜頭(《陽光普照》)的方式演老楊。

我以前沒跟冠廷合作過。跟他第一次聊,有一點我覺得很屌,他那時剛拍完《火神的眼淚》(2021),頭髮很短,但劇本寫要《無間道》陳永仁的髮型,來不及長,要戴假髮嗎?我說對,他說戴假髮一定要藏住什麼……一定有什麼缺陷!我問,你有什麼想法?他說可能是禿頭!我說,靠,禿頭太無聊了,那來地中海禿!他說,哎——可以喔!我說真的假的,我會當真喔!那天聊完就確定是冠廷了,從髮型開始。我們為了試效果,還把助導的頭剃成那樣,我下第一刀(笑),剃頭那天大鶴還當主持人。

無標題

——那黃尚禾呢?

尚禾是外型很硬派的硬漢。一開始就有找他,但沒有確定演誰,和尚或小強都行。和尚有打戲,小強是死很慘。他說,一個玩人,一個被玩,那演和尚吧。既然如此,就要做反差,和尚外表硬漢,但尖叫聲都超娘。有些他叫太man,後期ADR還有調。《詭扯》是今年最多男人尖叫的一部電影。

尚禾是表演老師,他有跟我們分析劇本,他認為劇本一直被情節推著走,看不到角色,要讓角色鮮明,必須每個都很突出,一眼就能辨識。

感謝這群演員都很知道自己的角色,長出很多東西,不會只看到情節、沒看到角色,我覺得現在是都有。

——我覺得這是台版遠勝原版之處,作為群戲在各角色的辨識度上。

我很喜歡拍這種,幾個人,在一個地方、一段時間內,把一件事講完,《狗日午後》和《Z046》就是這樣。

——那侯彥西呢?

選角時,一個是看跟柏霖有沒有火花,他們的兄弟情是影片推力,一個是看衰感。侯彥西就是自帶衰感,衰得渾然天成,又沒有正氣。之前也沒跟他合作過,但他常跟高炳權合作,我跟高炳權很熟。

——聽來多數你都沒合作過,但只要聊一次天,就能抓到點東西?

真的可以。而且這樣最省事,我很不喜歡講話(笑),一開始就請他們聊自己。像Ralf(邱彥翔,全聯先生)可以講台語是他自己聊出來的,他給人的形象一直是字正腔圓,可是當兵前完全是講台語,所以讓他在片中全講台語。

無標題

角色:認真做一件很荒謬的事,大家就會覺得好笑

——聊聊村民的部分,先從以文哥開始,也沒合作過?

沒有,對他的認識來自銀幕上。徐伯這角色要氣場強,不講話,你都覺得可怕,而且你真的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以文哥就有這股氣,而且他一講話,會讓你不是很想跟他講話(笑)。有一次以文哥找我聊劇本,他說「可不可以私底下聊聊」(學陳以文講話),我就很緊張,他等一下會不會對我怎樣啊……

大鶴是白面書生的感覺。我要這群村民,一看就知道是不同人,而且一點也不像一家人,講話腔調都不一樣。明明不是同一掛,為何湊在一起?我要觀眾有這問號。大鶴的角色就是鬼頭鬼腦。他本來就很擅長喜劇,我就說我們不要刻意讓人想笑,但整個情境就是很荒謬,認真做一件很荒謬的事,大家就會覺得好笑。

再來是百白跟Ralf,他們就是一胚,劇本有安排村民要有一對夫妻,都男的太硬了,有個女的在,會讓人好奇她怎麼在這。那時有討論潛設定,Ralf為何坐牢,他平常是好好先生,可是佔有慾強,為了老婆殺人,逃獄後老婆還來找他,他們是分不開的。所以老婆看鑽石時,老公不是在看鑽石,是看老婆。

飾演神打志明的洛可杉,我覺得他才是現實生活中的老楊,節奏跟想法都很奇特。他平常開Uber,還是開特斯拉。我有儲值一萬塊在他那兒,我現在住山上,哪次我喝酒你來載我。這角色就是好人樣,為何坐牢?潛設定是幫以前的廟公背罪。所以洛可杉問我,啊我坐過牢,是不是壞人?神會相信偶嗎?(學洛可杉講話)我就說,你是被騙,所以神相信你是善良的。因此志明是唯一沒死的村民。

無標題

洛可杉是選角提的,他給的照片不知道在帥什麼(笑),但一見本人特別有感覺。這角色要表現神打,要變孫悟空、關公、月老,在想怎麼呈現(上身)比較有趣時,剪接全哥(李棟全)說要有儀式感,全哥提了拉霸,後來想到魔術方塊。魔術方塊的概念本來放在片頭,串到鋒哥的魔術小把戲、「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但後來沒用,聰哥(特效總監郭憲聰)提議拿來當請神用的隨機概念。這部電影很多都是大家一步步丟進來的集體創作。

——那陳意涵呢?

講到女鬼,我寫的時候覺得,女鬼真的可有可無耶!拿掉故事還是講得完。不過,第一原版本來就有,第二這是我的第一部電影,大發(陳意涵)想來玩,她那時有其他片在拍,女鬼部分5天拍完,時間OK。大發來,當然要弄一下(笑),鋒哥以為女鬼不會說話,女鬼回「我會說話啊」,就在玩《聽說》(2009)。雖然女鬼可有可無,但我希望留下能有不同存在感,又比原版多翻一拍,大家以為她是被殺才來復仇,其實不是。原本有講更清楚,但因為片長、整體節奏縮短。

早點收工,就會大家都很有活力

——聽來你們是在一個很歡樂、大家願意提點子的工作狀態,有什麼促進火花的技巧?

早點收工(大笑),就會大家都很有活力。我們都沒有拍超過12小時,有時9或10小時內就收。共拍40天,大多在山上,最後3、4天才拍台北的部分。

百白他們開拍幾天後就會圍著討論,可以多加什麼進來。他們每天(提點子)都等著被我打槍,但我都說OK,自由度很高,就拍啊,大家都很開心。有一次冠廷故意講了很扯的,我才講不要啦!也是有打槍。

——山上氣候多變,又要在現場try,有時間壓力嗎?

還好耶……可能之前拍電視劇,電視劇有時要趕量,那訓練對我在節奏跟現場的掌控有幫助。哪些重要、有到位,就夠了。除非真的沒有就不成立,但通常不會,怎樣都能成立(笑)。山上氣候是多變,但若不是太誇張,就是有什麼拍什麼。有停拍過一次,拍侯彥西被雷劈那天,雨大到無法拍,但他都特化了,就很可憐被綁在十字架上(笑)。其他都還好,沒受氣候太大影響。

——現場怎麼判斷演員丟給你的可不可以用?

只要角色沒跑掉,還在角色內,還有釐清這場戲在幹嘛,抓到這兩個準則,隨便玩都可以。

——有什麼現場玩的後來沒用?

有啊,接吻那場。大發掉下來,跟柏霖接吻,柏霖把手慢慢舉起來,本來有拍手比愛心的特寫,後來把愛心剪掉了。第一是拖拍,第二也沒那麼好笑。

——談談配樂跟剪接。

配樂是柏霖跟海大富。跟他們討論時,第一我要加台灣的在地元素,我覺得可以用戲曲,因為故事有點像《龍門客棧》(偏僻的有限空間內,兩邊陣營人馬的各懷鬼胎),胡金銓或徐克是用京劇的鼓點,我覺得台灣要有點不一樣,就用歌仔戲。另外柏霖想要電音。基本概念是這樣,有傳統有現代,剩下照情境去做不同類型調性。

剪接弄蠻久的,去年五月拍完,今年初才定剪。主因是疫情溝通麻煩,剪接全哥人在香港,他的團隊在北京,我們在台灣。全哥給了6個版本,大方向沒變,中間都差不多,差在怎麼開始跟怎麼收。開場跟收尾的節奏很重要,但又覺得最好看的地方,就是當所有人都來到村莊後。所以,前面怎麼不敷衍地濃縮,讓觀眾快速進入,後面怎麼在有限時間內,不讓觀眾迷失,要交代所有人下場,又要交代女鬼反轉,還要節奏好,就比較費工。

無標題

——談談跟美術設計蕭仁杰的合作。

他是我大學同學,綽號雞肉飯,他也很不正經(笑)。《Z046》和《狗日午後》就找他了。針對《詭扯》的美術定調是惡趣味,例如冠廷盯著看的那幅畫,正面看是山水畫,轉過來是骷顱頭。片中很多各種,你以為是這樣,其實是那樣。有一個剪掉沒放,徐伯房間有個木雕,從一邊看是松鼠,慢慢轉過來是鱷魚。

——最後,導演有什麼未來計畫嗎?

應該還是一樣懶,沒有想寫自己的劇本。

——有比較喜歡改別人的劇本嗎?

沒有啦,就真的沒什麼話想說(笑)。還是想拍電影,但會想試不同類型。

——喜劇之外?

其實我會想試試寫實的,但我應該不行(大笑),只是說說而已。我也想當是枝裕和啊!我也想當奉俊昊啊!但想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