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迷失在好萊塢電影中的臺灣青少年找到出口!
《翻滾吧!男孩》導演林育賢首部劇情長片開拍
青少年,是國內最主要的觀影消費族群之一。除了市場大宗以外,他們理應還肩負著社會世代交替的使命與希望,如今我卻很難想像,成天在好萊塢電影、日韓偶像劇餵養下成長的他們,未來會怎麼看待這塊土地的文化、關懷生在這裡的人們、或是創作出具在地精神的作品?…國片離年輕人口味愈來愈遠已成事實,影展光環或大師封號都不是年輕影迷崇尚的『名牌』,國片始終救不起來,或許關鍵正在於其題材與年輕人的距離,有人導果為因地把市場主力族群的流失,歸咎於臺灣青少年盲目崇拜舶來文化,但不可漠視的問題是,近年有幾部國片是為青少年觀眾量身訂做的?其中又有幾部是真正反映他們的生活與觀點的?
偽裝成青少年的成人觀點,是沒辦法吸引他們買帳的!
敢於扭轉現狀的創作者並不多,去年以《翻滾吧!男孩》在票房上異軍突起、並拿下金馬獎最佳紀錄片殊榮的導演林育賢,把得來不易的首部劇情長片執導機會,押注在開發這群只看好萊塢大片的青少年觀眾身上,雖然冒險,卻必然是拯救國片市場一次絕處逢生的行動!在西門町居住超過十年的林育賢,將他早期以西門町為題的紀錄片主角,放進這部去年獲得五百萬輔導金的原創劇本《六號出口》中(原名:西門町六號出口),把紅包場、怪伯伯、特立獨行的街頭少年與次文化等專屬西門町的元素都網羅其中,意圖拍一部真正反映都會青少年生活與西門町在地特色的電影。看了太多『偽青少年觀點』和偏差呈現西門町的國片,林育賢這部新作的開拍格外令人期待,更難得的是,《六號出口》不僅要以引人入勝的偵探片類型與年輕卡司號召新的國片觀影族群,還會保有林育賢過去拍攝紀錄片時的人文關懷特色,呈現當前社會較沉重的青少年心理問題。
去年率先製作《翻滾吧!男孩》專題報導,預告紀錄片票房熱潮的『放映週報』,本期再度請到林育賢(阿喵)導演接受獨家專訪,除了暢談首部劇情長片作品《六號出口》的創作理念、籌拍與集資過程、並與業界分享國片首度與韓國娛樂公司協力合製的跨國合作經驗;已經和小小體操尖兵一同出發到日本進行《翻滾吧!男孩》宣傳造勢的阿喵,也會在報導中批露《翻滾吧!男孩》進軍日本的戲劇化歷程,見識到日本片商包裝此類影片的精準與用心。此外林育賢也會談到《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這部賺人熱淚紀錄片的接拍緣由,以及他如何意圖靠《六號出口》一片找回迷失在好萊塢文化中已久的青少年觀眾。從一年前那個初嶄頭角的熱血青年,到現在已是千萬預算在肩頭的國片新希望,林育賢謙和友善的待人態度不變,談起電影時的樂觀熱情依舊,唯一不同的,是他說到《六號出口》時,那股即將圓夢的忐忑又興奮之情,總在自信的言談間不經意流露!
1.即將帶著《翻滾吧!男孩》的可愛幕前班底們前進日本,為本片進軍日本市場作宣傳與造勢,現在的心情如何?小朋友對『出國比賽』感到興奮嗎?
L:心情喔…(笑)基本上是無比的興奮。一個國片要跨進日本的市場,其實真的很難,我們很清楚只有侯孝賢導演那個等級才可以進去;此外它是紀錄片,能夠進去我覺得是更特別的,是一個蠻指標性的任務。如果能夠打進日本市場,獲得一些回應,對方對於我或是其他人之後的片子會更有興趣。老實講,日本人的門檻蠻高的,不是什麼片都收,所以算是一個蠻好的機會。
另外我覺得對小孩最重要,未來的選手他們要面對那些日本體操的小朋友,提前讓這些小孩子去看到國體的現象,不然永遠只是在台灣練自己的體操,不夠的。日本會安排一個體操俱樂部,或是體操小學去做對抗賽,很有趣,所以我有拍攝,這兩三個小孩搞不好十年後在奧運場上相遇,可能會是很有趣的現象。
2.《翻滾吧!男孩》在日本的上映規模有多大?這可能是第一部打入日本院線的臺灣紀錄片,可否談談本片得以進入國際市場的運作過程?
L:這個東西其實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據我們了解,國片如果被買過去,大概只有類似藝術電影院的單廳放映館,頂多幾週檔期就結束了。他們認為我是新導演,希望可以給我多一點機會,所以我們給了一個很低的版權索價,但日後是可以拆帳的。這個情況跟過去的國片好像又不一樣,一般通常都是買斷,像《經過》就是。價碼對我來講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進入日本市場,以那麼低的費用賣掉,我們本來預期規模不會做得很大。後來一直書信往返,以很爛的英文用Skype彼此聯繫,開始感覺到他們有在做些事情,包括他們經營的網站、部落格、宣傳模式等。他們很聰明地以單點放映,東京先從銀座開始,這裡通常女性觀眾居多,所以鎖定這個市場,而不會去新宿或是澀谷,因為那是年輕人去的;市場調查做得蠻清楚的。
有趣的是,我電影賣給大阪一家叫做Twins的公司,他們專門買片,也有投資劉德華《墨攻》那部電影,並跟東京Tokyo Theater這個電影組織合作。這家公司在全日本都有戲院,因此在戲院的通路沒有壓力。他們說在東京銀座的戲院至少保證上映一個月,然後再看觀眾反應;他們四年前操作韓國片《有你真好》,上映了六個月,反應很熱烈。我感覺到他們的誠意,看反應然後加廳映演,基本上有這一點我就覺得有機會力博了。
接著我做了一件蠻白痴的事情,跟以前在台灣操作《翻滾》一樣,開始寫e-mail去轟炸相關單位或學校;結果發現日本在台協會,或是日本的台灣留學生,他們都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日本的體操其實很興盛,他們是以俱樂部的方式,也就是有名的奧運選手退休之後去開俱樂部,不像台灣是以小學作單位;很多俱樂部也都知道這個消息。我跟他們在福岡碰過一次,後來釜山影展和香港電影節又各碰過一次,討論我在台灣的經驗,後來他們或許有參考,不會只是砸錢做廣告,還會深耕底層,其實跟台灣的模式很像,就是打口碑戰,因為我們沒有任何明星;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這種單廳小眾電影做得起來,而且都做得不錯。
當初影展是在福岡,每次要辦影展的時候他們就會在東京做一場試映會給比較權威性的影評人,放完後消息就出去了。我到福岡聽說買片人直接從大阪飛過來看我們座談會,看完之後就直接找我談。到了釜山影展他把老闆也帶來,就是一副“我要把你給訂了”的樣子(笑),後來在釜山就談定了。
3.《翻滾吧!男孩》的日本上映版會因應國情不同而對內容有所更改或增刪嗎?
L:沒有,他們對個人還蠻尊重的,聲音也完全保留,只上日文字幕。通常是不可能這樣,會配日語,可是當時在福岡影展配上日文字幕,結果現場反應很好,他們評估後認為片子看得懂,加上我認為這是紀錄片,告訴他們不可能用配音,考量後他們決定原音重現,沒有做任何更動。
4.您個人第一部劇情長片作品《六號出口》已於日前宣佈開拍,因為紀錄片《翻滾吧!男孩》的賣座而成功獲得拍攝劇情片的機會,這一路走來是否常發生出乎您意料的發展?
L:嗯…沒有!我大學唸劇情片,後來做了八年的幕後都是劇情片,不是紀錄片。其實我很清楚這幾年來一直在做準備動作,之前做副導的時候看了很多導演,自己未來也是朝這條路走,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很湊巧的,兩年前因為國片上的定義導致我必須重新選擇,選擇創作或離開這一行,我選擇了創作。那時候是挑了一個較低的門檻,就是紀錄片。只能說很多東西令我感到意外,但是那種意外並不是我沒有準備,而是我準備了,可是沒有想到那麼快,既然來了就接招。
5.可否請您簡單向讀者說明一下《六號出口》的劇情概要與創作這個劇本的靈感來源?(《六號出口》為本年度500萬輔導金獎助劇本之一,原名《西門町六號出口》)
L:三年前,還沒拍《翻滾》之前我拍了兩部紀錄片---《鴉之王道》和《街頭風雲》,講西門町嘻哈文化的事情。裡面有兩個男生,一個是DJ男,一個是滑板男,他們的故事背景還有人生態度我蠻喜歡的。他們不想要當明星,只想作他們敢作的事情,滑板男不在地上滑,他會去滑屋簷那種要命的;DJ男是看到什麼東西都想轉,只要是圓的他都轉。當時覺得那個態度我很喜歡,心想有機會可以拍成劇情片多好。
去年在做《翻滾》的宣傳,到了九月多真的很煩,一個創作者從四月上映一直拖到九月,已經做到想要撞牆,可是沒辦法,已經跑了一百多場,每一場還是得去,因為每個觀眾都是新的,也不會管你已經講了一百遍一樣的話,所以上台前還是要立刻進入狀況…我覺得蠻恐怖的(笑)!當時我覺得需要一些出口,找我學弟來編劇,想要發展這個故事。結果很快,幾乎不到一個月故事架構就出來了。原本只是講西門町的一群邊緣少年跟西門町裡不同族群共存亡,比如說老人幫,串聯成一個冒險故事。那時候自殺事件一直發生,讓我聯想到幾年前有關少女網路自殺的事。我覺得這兩條線是個對比,而且蠻有趣的,差不多一個多月後故事跟劇本就出來了,之後就開始很積極地籌備。
人真的很有趣,有時候被極端壓迫,需要找另外一個出口的時候就會更積極。所以那個創造很快,去申請輔導金後來就過了。一切就是這樣,想法很久以前就有了,聚集成劇本到整個初步規劃其實蠻短的。短的原因並不是亂做,而是很多經驗值是從這半年來《翻滾》累積來的。不可否認,《翻滾》的反應讓我有一些機會。
6.《六號出口》有得到韓國娛樂公司的資金投注,戲中也大膽起用韓國新人擔綱演出,可否談談這次國片少見的跨國合作經驗?
L:這個輔導金案子去年底過了,因為我是新人導演,只有五百萬。簽合約的時候又說只有三百萬,因為另外兩百萬立法院還沒有審過,即便如此還是要交片,也就是新聞局簽了一個必贏的約。那時候去跟委員面試,他們給的意見是不要賭太大,六百萬就拍。原本在規劃這個構想的時候偏向紀錄片的方式,演員是直接從街頭找來的,整個拍片規模也縮小,算是拍紀錄式的劇情片,跟《翻滾》是反過來的。可是發展了一兩個月之後發現有困難,當一個紀錄片創作者跨越到劇情片時,市場沒有那麼容易善待我。紀錄片有很多瑕疵的話還能接受,但是劇情片不可能,絕對會被打回來。
經過一些推論還有跟很多人討論後發現,以劇情片來講要做很充分的準備,最現實的就是製作經費,跟過很多導演拍片,我自己很清楚八百萬的國片是怎麼樣。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說我們國片都不會動、黑黑的、髒髒的。我很清楚知道是因為沒有錢,¬而且一天要拍五場、甚至十場戲。於是我們到年底前就做了一個決定,要再往上提昇預算,相對要有新的考量,不再用街頭演員。那時候開始做調整,也找了『一條龍虎豹』公司,他們的製作經驗很豐富:從《十七歲的天空》、《宅變》到《國士無雙》,雖然老闆是三和的Michelle和耀華,但實際操盤的都是龍虎豹的黃江豐,他從早期《雙瞳》就做執行製片,我找了他,他也願意,等於是如虎添翼。我有創意和點子,可是實際上真要去調度技術組員、燈光組員那些,我相信我作不來,我很清楚那個不是我的世界,需要一個這樣的製作人。
那時單純地認為《翻滾》有一些熱度,集資應該會更容易,透過各種方式寫企劃案,做很多分析,開始考量置入性行銷,用一部標準的商業電影來看待它,而我們也是針對觀眾而來,拍一部技術到位,不會讓別人罵的東西。今年初就一直做整編,包括美術組的參與,找了在好萊塢拍片七、八年的台灣攝影師帶領攝影組,他們用的鏡頭是寬銀幕1比2.35,就是企圖打破國片畫面總是4 : 3的觀念。這種鏡頭的景深淺,在拍西門町的時候就會除掉很多瑕疵,因為西門町很亂,有很多看板,景深淺的時候這些看板都會變成亮點,變成視覺上比較不一樣的西門町。
這些是我們為一部商業電影做的準備:第一點,技術本位要到,要進入商業市場、面對大眾,這是第一個關卡;再來就是進軍一些國外正規的影展,這絕對也是一個門檻。
除此之外當然集資最重要,又有蠻大的缺口。製作費的部分是透過彭于晏的經紀人,他們兩年前拍過中韓合作的電視劇《戀香》,便介紹一些韓國人事,又提供幾個女演員的名單,我們發現張荷娜的條件非常適合,包括外表、氣質和學鋼琴的背景;再來詢問他們投資的可能性,以及對市場的看法,結果都蠻吻合的。就算國外大影展進不去,也希望可以做市場展或是租戲院做一些該有的規格。各個條件對我們來講絕對是有幫助的,而且要進入韓國市場絕對是比沒有韓國人協助的狀況下來得容易,因為這五年來台灣沒有一部片賣得進韓國。所以我們三月先透過書信往返確定一些想法,到了四月初他們飛過來,開了幾次會,見了演員,然後就敲定了。敲定後演員開始學中文,韓國演員真的很敬業,一旦確定馬上就表現出他應有的態度,不到半個月再碰面,講一些中文都會有反應;沒反應會很恐怖,演員沒辦法對戲。
我相信對我們的投資對於他們來說是小Case,因為他們曾經質疑我們宣傳預算太少了。在韓國宣傳預算都是製作預算的一半以上,不論規模大小。目前合作台灣這邊切給我們,韓國切給他們,全世界的話按比例共享,一起創造可能性。另外一點是技術,他們有一個子公司專門做國際的電影預告片,包括《朋友》、《十面埋伏》等,他們也願意支援這一塊。最後是海外賣片的合作,這一點很現實,我們賣給日本跟韓國賣給日本是兩個不同的價錢,因為韓國比較強勢。
對我們來講更重要的,除了促成這個片子的完成,就是跨國合作的開始,未來亞洲勢必是跨國合作,而且他們為了要進入你的市場,開的條件不會太高,這是他們慣用的策略。等中國大陸開放電影,選擇一個熟悉中國、語言相通的單位合作,對他們來說比較保險,我猜他們最近對台灣有興趣,說不定是這個原因。因此我們更要把握機會,因為彼此互動一定會成長。
7.青少年族群雖然是目前電影市場的消費主力,但長期被好萊塢奶水養大的他們幾乎已經完全不進戲院看國片,《六號出口》瞄準的正是青少年觀眾,您覺得本片可以扭轉現狀,吸引年輕觀眾進場的關鍵因素是?
L:我覺得其實很危險,這是個硬仗。通常拍年輕人的電影最危險,我們有把劇本拿給高中生看,演員年齡層很低,都是17、8、9歲,也跟Channel V的我愛黑澀會合作,有幾個配角是從裡面選出來的,目的就是在拉近跟年輕人溝通的方式。除此之外我覺得整個故事,包括未來宣傳的主軸,完全不會提到「青春」這件事情。只要一提到「青春」的電影就掛了,我覺得鐵定掛。所以整部片會鎖定在偵探、懸疑,還有網路自殺的社會議題,我覺得在視覺上、故事邏輯上,對他們比較有刺激。這個片子已經有一定的宣傳預算,會做公車跟捷運廣告;之前《翻滾》採用上映前的校園巡迴,這次也會雙管齊下。
另外一個主軸就是炒作青少年找不到出口這個社會議題。目的除了刺激年輕人的神經之外,也讓父母去關注這件事,因為他們的孩子的確是面臨這些問題。我相信只要片子有到位,拍到那個精神,他們一定看得到。
雖然電影是用正規35mm的底片拍,可是片中會混雜很多DV的影像。目的是為了跟上年輕的跳動,有很多場是那兩個小白痴挑戰極限之類的,比如說把自己裝在大輪胎裡面,然後從捷運站的階梯滾下來(笑),那…就是悶嘛!他們被困住了,所以要找到一些突破點,那跟他們的生活型態很接近。
8.今年初有一部同樣以青少年文化為題材的國片《巧克力重擊》,該片最後很可惜並沒有引起太大的票房迴響,您可以談談這部電影給《六號出口》構思上的啟示嗎?
L:我自己第一個感覺是演員沒有到位,這也是我當初所擔心的。直接從街頭找活生生的人來演,如果沒有找到演員獨特的地方,主角會溶化在那一票年輕人裡面,看不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主角的存在時故事就沒法推動。看了那部片子以後我更加確認,我要找到!(笑),我要拍很街頭的東西,但我可以把它改造完以後再丟回街頭,既融合但又隔離。如果定位為商業電影,那不可否認演員的存在這件事情,當演員不迷人的時候,觀眾要怎麼去認同他?
很有趣的是,這部電影某種程度上是一部「政治正確」的電影,就是講勵志這件事情,可是我們發現現在這些年輕人,你要跟他們講勵志這件事情不能直接來。那時候我們也很擔心,怕相似議題先拍很熱門,我們再拍結果沒有那麼熱。不過我很樂意看到這種影片,因為它的確又提出另外一個市場的東西出來。
9.拍攝《六號出口》之前,您又完成了一部與商周合作的紀錄片《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這次也入圍了台北電影獎的正式競賽片。雖然同樣以孩子為主角,但本片與陽光開朗的《翻滾吧!男孩》調性上相差甚遠,之所以會接下這個企劃的緣由為何?
L:因為《六號出口》延拍。這個案子去年底就找我談,想要拍有關身心障礙兒童的事情,那時提出來的想法是有關《馬莉亞的天使》那一類的,我沒有興趣的原因是題材本身很可憐,如果我只用那種角度去拍太容易了,一定得分。可是我沒有放棄也沒有答應,只說有沒有個案可以看,看了我再決定怎麼做。看完個案以後又接到消息說延拍,更確認有空檔。對我來說可以保持拍片這個狀態還不錯,因為已經很久沒拍片了,自從《翻滾》開始宣傳已經一年!
另一個最大的原因是看了個案有所感動。我一直覺得紀錄片不能亂拍,不能當作廣告或MV接案,因為要很用力,是很真實的人的紀錄。我看了個案後決定了大象男孩和機器女孩這兩個個案。那時的角度是除了悲憐之外,我在這兩個小孩身上看到很特殊的生命力,這是我要講的,而不是他們很可憐這件事情,後來調向比較類似童話寓言故事:有開頭、結尾,有章節,這個想法商周認同,連片名就直接用《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那時我看了《蝴蝶與潛水鐘》這本書,聯想到個案為什麼很像大象?他是個沒有聲音的小孩,呼吸困難到氧氣不足而產生燥鬱,就是定不下來,會奔跑,很像大象在森林裡面迷失方向,打到人也不自覺;機器女孩是關節故障,像是受損的機器被丟在遊戲堆裡面,連做一個移動都是非常困難的。連約都沒簽就拍了,因為一月份祥祥有一個很重要的手術,有時候拍片蠻瘋的,看到題材喜歡的就拍。我當時唯一的拉鋸就是這個案子的追蹤期太短,沒辦法看到一個小孩的存在,因為四月就要發表,拍的日期不到幾個月,所以蠻掙扎的,一個紀錄片沒有發展會很可惜,力量不足。後來用更強烈的寓言故事來做一個開頭和結尾,不然這個片子實在非常弱,比較出乎意料的一個案子。
10.最後,是否可以請您提供本報讀者一個期待《六號出口》上映的理由?
L:會不會太快(笑)。這不是上映前才講的嗎?我們很用力地在準備這部影片,也試圖從故事、演員、攝影,還有各方面跟過去國片不同的製作模式讓它聚焦呈現,如果你喜歡《翻滾》就要來看這部(笑)。如果說十年前台灣有談論青少年的電影,比如或,那十年後我們正企圖朝這方面,做一部可以代表年輕人的電影。當然更大的企圖心是面對觀眾,希望國片的觀眾回流。這是我們最大的企圖。用一個很年輕人,很幽默的方式呈現他們的生活,可是背後有一個沉重的議題要逼大家去面對。希望這個片子到最後不只是年輕人在找出口。我覺得現在台灣每個人都困住了,各個階層都困住了,當一個父母困住了,更不要妄想小孩有出口。所以這個片子是希望幫大家一起找出口(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