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奇幻】《愛後餘生》過目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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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8

《愛後餘生》(Hostile)是法國副導演Mathieu Turi自編自導的處女作,結合末日後的殭屍故事與戀人交往始末的回憶片段;演員很賣力,以其低預算也算拍得光鮮亮麗,但囿於導演過於戲劇化的指導、做作的台詞、太容易預測的情節,以及樣板的剪接,整體而言瑜不勝瑕。不到九十分鐘長度的電影,看到一半我就想走人了。

女主角茱麗葉(Juliette)在類似《瘋狂麥斯:憤怒道》的環境中為家裡覓食,一不小心翻車,身體被困住,小腿骨頭裂開,而且即將天黑,夜間有食人族殭屍四處遊蕩,她得一個人撐到天亮。同時,茱麗葉的愛情回憶穿梭呈現,她曾是在紐約市無所事事的毒蟲,一日碰巧在繪畫展覽上吸引畫廊主人傑克的注意(不懂為何這名法國高富帥名叫Jack,而非法國人名Jacques?!),在傑克親切體貼的死纏爛打下,兩人慢慢墜入愛河,又迅速從愛河裡爬出來。而後傑克遭到化學恐攻波及,回憶以醫院病床結尾;至於孤身奮戰的茱麗葉?只能說,並非一切過去往事都成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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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喜愛恐怖電影的觀眾來說,這部有一幕會把你嚇慘,殭屍突然從茱麗葉身後現身還伴隨恐怖音效與特寫鏡頭,包準讓你罵一聲「賤!!!」; 此外,整個殭屍情節線充滿詭譎的恐怖氛圍,主要是讓人對確定即將發生的事情既期待又怕受傷害,震耳欲聾的音效更有加強效果。殭屍本身很可怕,時而呈現爆炸著火毀不掉的無敵狀態,時而弱得開兩槍就倒地不起,但觀眾久了會發現,這令人摸不著猜不透的設定不是為了增加不確定性讓你更怕,只是沒想清楚罷了。

演員表現上,飾演茱麗葉的Brittany Ashworth,恐怖電影的演技一流,無論是接骨的痛苦還是逃離殭屍魔爪的恐懼,讓人完全感受得到;演愛情片時就可惜了,被爛劇本害到,兩人對話絲毫沒有調情的樂趣或慾望的吸引力,讓她演起來像是沒有神經質的克莉絲汀.史都華(Kristen Stewart),或沒有幽默感的愛莉森.布里(Alison Brie)。飾演傑克的Grégory Fitoussi則是本來就只需要表現一副溫柔體貼高富帥的樣子,因要求不高而無大礙。

另一個問題是導演給的指導過於戲劇化,要演員表演給鏡頭看,舉措不自然,鏡頭捕捉演員動作或道具的方式也很故意。舉例來說:我們初見茱麗葉時,她走進廢棄商店發現似乎沒人,覺得很安全就脫下帽子、圍巾、外套,好讓我們知道她的性別;茱麗葉聽到傑克受恐攻波及,立刻匆忙放下酒杯跑去找他,接著鏡頭近拍側倒著放的酒杯,以示事態緊急,但即使她如此匆忙離開,那倒下的杯子居然沒在滾動;茱麗葉見到傑克身體搬走後的空病床,一聲悲鳴倒在地上,但倒下的動作要慢慢地,好讓鏡頭能拍到——諸如此類,族繁不及備載。

最後要提的是本電影的大賣點:兩條情節線之間的交叉剪接。由茱麗葉當下的狀況引起過往的回憶,先不問怎麼這麼巧,回憶都是按照先後順序想起;更大的問題是剪接的連結過於刻意:一樣的手勢、一樣的想法、一樣需要人來救等等。這樣缺乏深層聯繫的雙情節線剪接,使得連接點上的前後情感關係飄忽不定,是聯想?反襯?回味?哀悼?逃避?抑或是普魯斯特式的強迫回憶?效果並不明確。整體而言,這部電影的交叉剪接給人一種電影學院畢業作品的感覺,有形無神,只是炫技的藉口。其中有一次還可以接受,前一幕在回憶裡透露她有閱讀障礙,後一幕她在末日世界裡得閱讀追蹤定位器的啟動方法,其實只需要撥兩個開關就能啟動,可是透過這樣的鋪陳讓人感受到她的困難。

以上貶過於褒,這裡就點出整部電影拍最好的一幕,這一幕給人一種只有電影這第七類藝術才能引起的夢幻氛圍——我講的不是那個思索片刻就猜得到的結局(為避免事先得知關鍵情節,影響讀者未來可能的觀影趣味,欲知請點連結),而是結局轉折揭曉之後的那一幕,也是愛情線的最後一幕:傑克為了展現追求茱麗葉的誠意,寧捨賣畫生意,將逛展覽的人趕走,提早關門送她回家,使她受寵若驚。就是這一幕的情感鋪陳,終於解決了我整部電影揮之不去的疑惑:茱麗葉為何不一開始就拒絕這自以為是的法國渣男?!就是這一幕,讓我差點覺得值回票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