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片現場不NG》：那些謎片教我的事

這不是A片電影

和日本謎片的愛恨糾葛大約是許多男性的共同回憶。從不小心瞥見大人的收藏、研究鎖碼台的破解方式，直至網路發達謎片共享的年代，謎片提供了性幻想疏通的管道，也成了個人最私密的收藏。

今年台北電影節火速完售的話題之作《A片現場不NG》，便將鏡頭移到 AV 拍攝現場的梳妝室，直擊謎片幕後的笑與淚。這部片在電影節試片時便獲得不少好評。有些觀眾被笑料逗得合不攏嘴，有些懂得拍片甘苦的人，對其中的辛酸血淚深感共鳴。即便因「A片」兩字吸引不少獵奇目光，但就如同台北電影節選片指南所強調「這不是 A 片電影」，儘管片中女優用詞聳動、畫外激戰如臨在耳，這部片並不仰賴「肢體衝突」。精彩的是它引起觀者腦補的敘事魅力，不但能輕易勾起慾念，也能喚起人心深處的真切情感。說是「奇片」實至名歸。

獨立電影精神

《A片現場不NG》由拍攝過上百部 AV 的導演森川圭執導，他將自己在 AV 業界打滾多年的見聞寫成劇本，於五年前製作成舞台劇，最終催生出電影版本。因預算有限、全片一場到底（故事皆發生在梳化間內），導演和劇組只用兩天就將電影拍完，而且僅僅花費 25 萬日幣（約 6 萬台幣）。為了省錢，導演和所有工作人員都無酬付出，全片圍繞在熱血的氛圍中完成，極具獨立電影精神。

本片可看之處，當然是邀集到伊東紅、栗林里莉、川上奈奈美三位現役女優演出，她們分別飾演大牌女神、回鍋女優、緊張菜鳥三位個性迥異的角色。豐富的 AV 演出經驗，讓她們在鏡頭前裸露談性毫不扭捏，自然又生動的演出令人大飽眼福。

荒謬又合理

《A片現場不NG》中最蔚為奇觀的，不會是拍片現場的感官刺激，而是其間的荒謬如此合理。平常顯得猥褻的荒淫對話，AV 女優說來卻饒富趣味；那些羞於啟齒之事，在 AV 產業裡只是小菜一碟。就因見怪不怪，反營造出本片的另類趣味。回頭細想，這些荒腔走板的劇情，卻是取材於 AV 女優的日常。片中多句看似輕描淡寫的台詞，皆經過精心設計，三言兩語便帶出箇中辛酸。但也因為導演從肉慾橫流的產業裡看見人性光輝，才能將女優們的相知相惜、小咖不得志的幽微心聲等真實情感，一一揭露在觀眾面前。

平等觀照

亮點處處的巧思和對白，若少了貫穿全片的要素，便容易顯得散亂。本片主要靈魂角色，便是化妝師都築。個性溫婉又細心的她，除了必備的專業能力，還能同時照顧到拍片現場的大小事。都築不但是劇中所有角色的定心丸，也是觀眾得以觀照全片的安穩支點。確切來說，都築的眼，就像是觀眾之眼。導演如此安排，好似在對觀者暗示一種「品質」。確實，具備太多主觀定見的人，容易因為異數而封閉心胸。而都築的無所不包，提供給了觀眾一種更為平等的觀照方式，不帶有色眼光看待最私密的性事。

人生是一場不NG的表演

最後，值得一提的角色便是「時間」本身。導演森川圭曾在訪談中分享改編《A片現場不NG》成電影的經驗，他認為拍電影比舞台劇簡單多了。舞台劇必須一氣呵成，一切逃不出觀眾的眼光，每件事必須精準展演，無法用剪接解決問題。

回來對照到性事。在真實時間的監督之下，每次上床皆考驗著戀人之間的表演。床上就是血淋淋的情感競技場。在你來我往的攻防之際，高潮可能是假的，喘息也可能是假的。在真實的時間洪流之下，分辨真心往往成了最難的課題。不管拍片、做愛或生活，我們無法運用電影手法讓時間暫停，這是人生的至美與殘酷，也是《A片現場不NG》讓人陷入思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