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圈中的人生──《阿蒙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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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13

轟動金馬奇幻影展的《阿蒙正傳》(Simple Simon)挾著場場秒殺完售的超人氣,一反過去影展熱門影片總在影展落幕後乏人問津的窘況,成為最快登上院線的少數奇蹟。靠著輕鬆明快的喜劇節奏,和細緻繽紛的視覺美學,本片不僅代表瑞典成為今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決選的前九強;它叫好又叫座的熱烈迴響,也成為近期最讓人稱道的瑞典傳奇。



主角阿蒙是個患有亞斯伯格症的十八歲少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他的王國中所有的一切都經過精密的計算。但就阿蒙再精於算計,也料想不到,這是個讓自己和他生活周遭的人都無形中悄悄被改變的故事。



在阿蒙畫出的圓圈裡有一套經過機密算計,需要嚴格遵守的行程,例如早上幾點起床,牙膏和洗髮精的用量,甚至每天幾點幾分固定經過某個街道,都要精準地按表操課。他自成宇宙的生活步調有如精密校準過的儀器,分秒不差的運行著,甚至生活周遭的人都得配合。一旦有人破壞他的規律步調,阿蒙就會「當機」,並且躲進當作太空船的鐵筒中,直到下次收到哥哥山姆(馬汀沃斯特倫飾)的開機訊號才肯從鐵桶太空船中出來。



哥哥山姆是地球上唯一能夠聯繫這艘「太空船」的人,而阿蒙的爸媽只能被他的怪脾氣逼得直跳腳。於是我們可以看到片子一開頭,阿蒙就被哥哥連筒帶人地運回他和女友剛搬進的新居,但亞斯柏格症所帶給阿蒙的任性龜毛個性,卻使得他為了堅持其他兩人配合自己生活的步調,而破壞了哥哥和女友的生活和感情;連帶的,原本以三人生活為前提精密規劃的生活頓失平衡,山姆也在進退兩難之中痛苦萬分。為了維護宇宙的秩序,也為了解救哥哥的痛苦,阿蒙決定憑著他精準的計算能力,以及他理解世界的方式,替山姆找一個「上道」的新女友,並且補齊這個缺了一角的圓圈。



無意之間闖入的女孩珍妮佛(西西利亞佛斯飾)則完全在這些規則之外,她其實只能算是阿蒙在路上撞見的普通人,但在幾次陰錯陽差的碰撞中,珍妮佛注意到這個奇怪的男孩。和阿蒙相反,珍妮佛是個喜歡新奇事物,充滿冒險精神的人,自然也沒有所謂的規則可言,阿蒙在接連鬧出一堆笑話之後,為了維持生活的平衡,他決定選中珍妮佛作為山姆新的戀愛對象(顯然氣味相投的對象行不通,而珍妮佛恰恰和這些特質完全相反),並號召了一堆怪咖同事幫助他進行求愛大作戰,究竟阿蒙能夠替哥哥追求到無法精確量化、也沒有規則可言的愛情嗎?或者他終究無法補齊這個圓圈?幸福的降臨常常出於意料之外,卻又在轉彎處讓人措手不及,必須面對無法預知的改變。



人生就是個圓圈,大悲和狂喜雖分別身處起點和終點,但就一個圓圈來說,它們其實也只不過是相鄰的兩個點而已。另一方面,從圓圈當中看人生,許多的不圓滿雖然看似都能夠被這些不帶感情的規則完成,然而真正的幸福,卻不是數學公式和統計數字,所能夠精確計算出來的。



《阿蒙正傳》是年僅25歲的影壇新銳安德烈斯歐曼(Andreas Ohman)執導的首部劇情長片。影像風格富有MV以及廣告短片般的明快節奏,沒有慣拍短片導演在長片中節奏流於拖沓破碎的缺點。同時,以長片處女作來說,本片的完成度非常令人驚喜,它節奏優雅地銜接每一個環節,宛如一個完美的圓圈。而影片中所呈現的世界也正像是一個圓圈,一個以亞斯伯格症少年的奇異視野與極度自我中心的人生觀,所畫出的獨特圓圈。導演不僅在畫面上繪上可愛的符號和色彩,描繪出亞斯柏格症患者獨特敏感的內心世界。同時,導演也站在主角阿蒙(比爾史卡斯加德 飾)所畫出的圈圈裡,透過他的觀點,以一種另類詼諧的角度,呈現了一個我們習以為常的瘋狂世界。



不同於過往描寫自閉症患者及其家屬的悲情無奈,導演用天馬行空的想像以及處處用心的細節設計,輔以精準明快的敘事節奏,包裝這個骨子裡其實浪漫過了頭的溫馨小品,讓這個從圓圈當中看世界的人生,比較起任何所謂正常人的生活,多了撼動人心的真實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