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賽柏格之戀 I'm a Cyborg, But That's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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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31

我想導演—朴贊郁應該是位宅心仁厚的壓抑份子吧!



因為總捨不得在現實生活中痛下毒手,只好在想像的世界裡虛擬出一座屬於他的廝殺王國,供他釋放那些隱藏在心裡的負面能量。而當導演把一幕幕血腥亂槍掃射的畫面,活生生的放在眼前實際操演時,我們心裡的惡魔也許正直呼過癮,跟著放縱了一場對現實生活反彈的模擬演習。不過,讓人徹底宣洩的身體力行在此片僅止於此。時間的刻度,在《原罪犯》裡15年莫名囚禁後人事全非的吳大修;《選擇》入獄13年的金子裡深沈、養精蓄銳的爆發,都具有對劇情舉足輕重的播種拿捏;相對於《 賽柏格之戀 》裡時間不被定義的模糊,導演似乎嘗試用另一種看似簡單、輕鬆的黑色幽默技法,有別於之前片子的沈重陰暗、時空交錯,把場景限定在封閉的精神病院裡,然後,再次把他的哲學思維拿出來翻攪!



不難發現導演的哲學細胞在裡頭鼓譟的慾望:女主角詠君(林秀晶)為了一個理由(拯救祖母送假牙)而出發,途中經歷的轉折開始思索人生(祖母口中對詠君唸唸有詞:生存的意義),變成機器人進精神病院,遇到男主角奕順(Rain)後互相的感化轉變,最後找到一個似是而非的解答。



生命之輪在其中轉動,其實不過幾句話解決一個故事,導演卻給了我們很多面鏡子,在裡頭反覆搜索。就像哲學寓言裡,總是要在旅途中出現幾個特別的角色,讓觀影者在鏡子中映照出自體,造成回音共鳴。在《紙牌的祕密》書中世界裡紙牌沒有輕重之分,小男孩湯瑪斯藉由紙牌的解碼浮現生命意義;就如同精神病院裡,人人都是主導自我性格的王牌,而我們是掌握紙牌的小男孩,必須反追溯到自體。



在一般人眼裡,看似滑稽、無徑可循的行為模式,精神病院裡的他們卻著魔似的反覆展現著自身的姿態:編造他人故事的「說謊症」、都是我的錯的「法庭禮節者」、只從鏡中斜眼觀察別人的「自閉症」……。用自己的方式、身體語言來對抗龐大的社會體制,其實他們都是有聲音的人。



反觀男主角奕順,看起來風光,擁有神奇地偷走別人能力的「模仿犯」,其實只是活在別人的空虛裡,就像宿主被寄生蟲的習性操縱,失去自己的定位。而當詠君以機器人的姿態出現,不進食即將瀕臨死亡時,奕順終於重新找回自己的想像力,不只模仿,更創造了拯救機器人的意念機—食物能量轉換器。解救了女主角的同時也脫離了自己一直是別人影子的宿命。前後呼應了祖母口中的話:生存的意義!



值得一提的是,導演風格化的把他對角色、空間、美感體驗、取鏡的獨特,有技巧且巧妙地放到影片中。舉凡精神病院、全白為基調,色彩層次豐富的精神病院佈置、不同樣貌的人格特質、精神病患幻想世界時臉部表情的仰角特寫……。以小空間論述大環境,甚至整個大環境的本質就是個精神病院般展演。很貼切的把現實人生丟進來隱喻。更用和真實人性相反的辯駁舉出同情心為「七宗罪」之首的論點,在一一由劇情的推展,讓觀影者進行一場哲學式的自我辯證。即使片尾收手得令人摸不著頭腦,看朴導的電影,總是能在其中發掘出不一樣的觀點,感覺像在進行一次次的人格分裂,十分過癮!



我想也許我應該再看一遍之後重新思索,潛意識裡的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名未被發掘的精神病患?人生的意義又是什麼?而不該停頓在片尾莫名其妙的閃電收場中。機器人面具之下的解碼,儘管含混不清,但基本上,導演的誠意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