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中見轉機:《從心出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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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4

觀眾對於本片《從心出發的日子》(The Company Men)的劇情背景應該都能感同身受:經濟不景氣,一些公司選擇以裁員縮編的方式求生存。電影開頭即以新聞報導的方式,真實呈現這樣的困境。巴比在大公司GTX任職12年,擔任小主管,晉身CEO的前景一片光明。這天早晨,當巴比神采奕奕地駕著跑車出門上班,他絕對料不到,隔天就得重拾履歷另謀頭路。

其實與巴比相同命運的員工還有很多,這天 GTX 的玻璃窗外艷陽高照;窗內卻瀰漫著凝重的忐忑氣氛。對企業的一家之主而言,大環境逼迫產業轉型,為求生存,縮編無可避免,但對於被解雇的人來說,就如年過半百的資深員工菲爾所言「生活就此崩垮」。遭解雇百般無奈,每個人在重整心情的同時,必須重建生活;本片沒有放入太多戲劇效果,卻十分能引起觀眾共鳴。

有人說,英文常使用被動語態,而許多譯者也不假思索地直譯,被動語法甚至也逐漸普及於日常對話中。但鮮少有人注意,中文原本並無被動語態。例如本片開頭的新聞片段中,當主播說:「The leaders of congress were told . . . 」字幕也順理成章地顯示:「國會領袖被告知……」這種中文用法已不罕見,應盡量忠於中文語法,再考量播報新聞需要專業而文雅的語句,這邊建議譯為「國會領袖獲悉……」若有意走上翻譯之路,切勿太習於用中文表達被動狀態。

電影提供大量英文慣用語的學習機會,本片亦如此。金恩身為部門主管,出差一天回到公司卻發現他的部門被大幅裁員,情緒不免激動。金恩衝進會議室找老闆理論,卻反被檢討他在差旅的會議中言詞失當,因金恩面對一屋子的股票分析師,居然語出驚人地表示,公司明年不會有成長。老闆責備道:「聽說你在芝加哥有驚人之舉……」字幕以「驚人之舉」表達「put on quite a show」,這片語可用在多種情境下,基本上是指「精采的表現」。但這裡顯然是反話,老闆用來酸金恩的行為似乎太過於戲劇化。英文俚語的翻譯其實並不制式化,在意涵不變的前提下,譯法可因情境而異。這句話也出現在流行歌曲 Rihanna 的〈Take a Bow〉中,表達對情人的惺惺作態不以為然,翻譯可作「你可真會『演戲』」。

突然失業的巴比開始馬不停蹄地找工作,這天來應徵銷售經理。面試官很欣賞他的背景,覺得沒想到這樣的人才也慘遭解雇而說「沒想到他們讓你走。」當然,就巴比而言,沒人比他更意外的了,於是回答:「You and me both.」這句話常用來表達和對方看法一致。其實還有另一個常用語「That makes the two of us.」意義類似,也用來表達「頗有同感」的意思。 

字幕是陪伴觀眾掌握劇情的好幫手,因此誤譯絕對是能避則避。第一波裁員後,金恩十分關切往日同事的狀況,尤其是中年失業的菲爾。果然,當金恩打電話去再就職中心找菲爾共進午餐時,卻發現他幾星期以來,很少出現。最終在酒吧找到菲爾,只見他意志消沉地喝著悶酒。金恩轉述就職中心人員所言,菲爾只是淡淡地回一句「No kidding.」因為演員的說話速度快,而「No」聽來又特別明顯,因此翻譯時若疏於查證,很容易與本句字幕犯相同的錯誤而譯作「那可不」,但是這句字幕的真正涵意為「是啊、一點都不假」的意思。有字幕翻譯經驗的人就知道,其實這樣的疏忽不在少數。演員用母語說台詞,當然快而流暢,但譯者反而需小心那些聽來「理所當然」的句子,不然一查文字稿才發現,誤會可大了!

近來許多譯者會試著把對白中提到的外國名人,依照其類別(名嘴、演員、歌手或運動員等)翻譯為相對應的本土名人。這不失為一種貼近觀眾生活經驗的翻譯手法,本片也有一例。這樣的故事背景與題材,令就業市場的現實面表露無遺。相較於巴比,中年失業的菲爾儘管資歷深厚,卻很難重回職場;多次求職未果,他的意志越來越消沉。這天晚上,菲爾來到老東家辦公大樓附近,朝著冰冷的建築丟石塊洩憤,金恩悄悄地來到他身旁,半開玩笑地說「Tom Brady couldn’t hit that building from here on his best day.」Tom Brady是知名美式足球員,字幕直接以台灣之光、亦為知名運動員的王建民來替換,的確是不錯的做法。

每一間大企業都是由小公司起步;無論成長幅度多大,公司的生命是由帶動它的人所賦予,而公司的性格也會因創辦人的眼界而變。金恩和現任大老闆沙林傑披荊斬棘,共同將GTX由當初的小造船廠發展成今日股價高漲的大企業。即使兩人鬧翻而金恩遭解雇,他也沒忘記當初白手起家時,全體員工對自己以及公司所懷抱的價值觀和展望;然而沙林傑眼中的GTX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他認為大企業就需要因應市場競爭、力求生存,片中的兩階段裁員只是公司成長的必要手段。本片藉此題材,刻劃出產業轉型中必然造成的犧牲,卻也描繪了人的強韌生命力:危機來襲的時刻,也正是轉機登場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