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情感的鎖:《心靈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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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4

奧斯卡是典型的都市孩子,紐約的水泥叢林沒有為他保留多少探險空間。但他和父親只要拿著一張地圖,紐約市立刻搖身一變,成為謎樣的秘境,待父子倆盡情探索。然而現實總是殘酷,九一一事件發生的當下,奧斯卡的父親正在雙子星大樓中;對他而言,命運奪去的不只是至親、更是一起探險的好搭檔。可是,命運也從不趕盡殺絕,這天奧斯卡躲進衣櫃中,摸著父親的外套睹物思情,無意間發現了一個藍色花瓶,裡面藏有一個寫著姓氏的信封,其中放著一把鑰匙。自父親辭世後就停擺的探險活動於是再度啟動:奧斯卡探尋父親不為人知的往事、找出鑰匙所打開的秘密。

奧斯卡和父親是默契十足的麻吉,一起探索世界奧秘是他們平常的娛樂。這天早上,他神色俏皮地宣布解開父親所出的謎題:「我發現20世紀每十年都有的東西。」然後把一顆石頭放在桌上,奧斯卡的幽默和聰明逗得父親十分開心,於是他也用詼諧的雙關語給予讚賞:「You ‘rock’!」美式用語中,常用動詞「rock」來指某人或某事物「棒呆了」。所謂「虎父無犬子」,看來兩人連機智程度都難分軒輊。

 

雖然英語會話中,巧妙運用雙關語能帶給觀眾無窮樂趣;但對譯者而言,可就傷腦筋。若直接將原文翻成中文出差錯的風險低,卻少了樂趣,否則,就要絞盡腦汁,以中文的角度想出與原文相映成趣的字幕。本片原譯句即採用第一種方式,翻為「你好厲害」毫無問題,但若想添些樂趣,就需要腦力激盪一下了。在這裡,可以在中文翻譯中史用雙關語「你很有『石(實)』力喔!」但,並不是所有的雙關語都可以找到能互相呼應又雙關的中文。事實上,每種語言的文字遊戲都是以詼諧的方式展現該語言的靈活度與美感,因此常是一種「XX語限定」的幽默,若沒能使字幕「相映成趣」,也不必強求,翻譯正確仍是首要原則。

九月十一日,不知為何提早放學的奧斯卡對於即將遭受的悲痛渾然不知。他衝進公寓大廳時,一如往常和門史坦「抬槓」:「你不該在大廳抽菸,會惹上麻煩。」然而此時,史坦盯著電視上怵目驚心的新聞畫面,他無暇反擊:「There’s no such thing as trouble today.(今天所有事都很麻煩。)」這裡的譯句和原文間存在些許落差:後者實謂「今天再大的麻煩都大不過我現在看著的慘劇!」這一句可考量別的譯法,如「恐怕今天有更大的麻煩呢!」

 

藍色花瓶中,放著鑰匙的信封上寫著謎樣的姓氏「Black」。 奧斯卡想起父親生前常要他「永不停止追尋。」對他而言,實踐這個期許就是讓父親「繼續活著」的唯一方式。於是奧斯卡拿起電話簿,準備執行一項大工程:尋訪全紐約所有的 「Black」,要找出鑰匙所屬的鎖和這位神秘人士與父親間的故事。第一站來到艾比布雷克的家,但奧斯卡來得不是時候。本橋段中,他和艾比之間的有趣對話可讓觀眾從中窺見這孩子的特殊之處。

艾比面色凝重,不願意回答奧斯卡的問題,而最後奧斯卡回應的「rhetorical question」常用於美式幽默以表現情境張力,是一種「不需回答的疑問句」。在中文裡,是所謂的「反詰語氣」。奧斯卡的話被譯為「這是不想回答的反問嗎?」雖然句意上沒有太大缺失,但用詞其實可以調整得更口語化,如「所以妳不想回答囉?」

上一橋段的「Business」常用以對付愛管閒事的人(It’s not your business.)。當奧斯卡初見祖母家的神祕老人,他滿懷好奇,拼命追問對方的人生故事(What’s your story then?)。而老人則以具個人風格的字句,同樣清楚地表達「我的故事跟你無關(My story is my story.)。」意即 “「It doesn’t concern you」,和「not your business」一樣,都是對付愛管閒事的用語。

 

悲劇發生的那天,其實父親曾打電話回家,他已有死亡的覺悟,因此希望最後能和兒子說說話,但這願望最終沒有實現。奧斯卡把父親臨終前留在答錄機中不斷重複的「你在嗎?」偷偷藏起來,這是只屬於他的缺憾與傷痛。但最後奧斯卡竟決定把這折磨著他的秘密告訴沉默的老人。「This is what I want to show you. 」如同本片原譯,句中的「show you」的確令人反射性地想翻譯為「給你看」,但字幕一定要配合情境。當奧斯卡拿出答錄機,準備重播那令人心碎的錄音時,字幕應為「這就是我要讓你聽的。」

《心靈鑰匙》(Extremely Loud & Incredibly Close)改編自美國作家Jonathan Safran Foer的小說,透過演員精湛的詮釋,更讓人為之動容。全片沒有明指,但從奧斯卡與他人的互動中,不難發覺他其實患有「亞斯伯格症」。這樣的孩子要如何面對突然喪失重要依靠的悲傷、無人理解的痛苦、和愧疚的折磨,這把鑰匙還真的起了關鍵的作用,讓奧斯卡在追尋解答的過程中,也漸漸找到了通往自己心中的鑰匙。

 

劇照引用自【開眼電影網】: http://gallery.photowant.com/b/gallery.cfm?action=STILL&filmid=flen60477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