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痛與美的並存 —《藝伎回憶錄》Memoirs of a Geisha
即使得到六項奧斯卡獎提名,《藝伎回憶錄》(2005)的確是有許多讓人非議之處,卻也有許多特殊的韻味深含其中。故事敘述一出身小漁村的清貧女孩千代(章子怡飾)的回憶故事,由於千代母親受了重病,因而被賣身至一藝妓茶室做奴婢,因緣際會成為名藝伎小百合。
在日本國內,許多人認為1997年出版原作小說作者亞瑟‧高登( Arthur Gorden)在描繪戰後藝伎的舉止、表演、化妝與文化意義上有扭曲及刻板日本傳統文化之嫌;然而由西方作家寫下日本藝伎的回憶小說,卻贏得西方人的喜好,進而在2005年由美國導演羅伯‧馬歇爾(Rob Marshall)拍攝了本片;令人意外的是,該導演選了三位華人演員章子怡、鞏俐與楊紫瓊擔任故事的要角。中國人演出日本藝伎的角色卻也在中國引起騷動,部分人認為該影片中中國女演員扮演藝伎有損中國女性尊嚴之嫌。從片中關於藝伎必須賣出初夜來求名的話題,1929年戰爭時代日本女性可能的社會弱勢地位與作者描繪的角度來看,《藝伎回憶錄》與其說是呈現一個正面的日本藝伎形象,不如說是表達了一個西方/美國觀眾對於日本文化的想像。影片中資深藝伎豆葉(楊紫瓊飾)在傳授小百合藝伎的技藝時,不僅僅是在指導小百合如何在一個幾乎由男人主導的時代中去吸引男性,也不斷地提醒小百合,『藝伎』是一種表演、一種美或是一種藝術;至少在現在的日本,藝伎傳統再度地被重視,重新證明了藝伎在過去時代的限制,不再妨害現代藝伎作為表演藝術的價值與名聲,而是給跨國觀眾更多想像的空間。
本文選取的第一段對白,是豆葉(Mameha)指導千代(Chiyo)成為優秀藝伎的開場白。在豆葉的解釋裡,我們知道,對於當時富有男人而言,藝伎是男人的半妻;而藝伎自己,則必須轉換自己的看法來解釋自己所受到的壓迫;藝伎是男人夢想的女性,她們不是百依百順的妻子,也不是予取予求的妓女,而是扮演一個有吸引力的藝術品/表演者,使她們有價值的是她們的舉手投足的女人味跟音樂舞蹈的才藝。女人味跟才藝不會憑空出現,其中的一句台詞提到 “Agony and beauty, for us, live side by side.”,實在是相當地發人深省,影片中也花了很多部分在表現藝伎辛苦的學習與成功的美麗影像,這個將苦痛與美並置的手法,不單單使得影片更凄美,苦痛與美的並置也是很多人去認定一件藝術是否真的有價值的方法之一,我想這也幾乎就是這個影片所具有的一個價值。即使過去對藝伎的性別壓迫的確是存在的,但是也不能否認在當時仍是一種美與藝術的存在形式。
當然,這樣的苦痛與美的並存,一定會給表演者帶來很多的壓抑與苦痛,千代的心聲很清楚了表達了內心的痛苦,特別是在經過戰爭與時代的動盪之後。第二段對話就是女主角感覺到自己已經與所愛的會長無緣,而自述回憶的心聲。她的用字遣詞雖然簡單,卻語重心長又兼具憂傷的美感,她用象徵生命的樹來表現哀愁與苦痛,繁盛的葉子本是希望,卻一片片凋落而終究一無所有。影片中美麗藝妓裝扮的影像與華服加上千代痛苦的自述旁白,凝結了視覺上的美與心境上的苦痛。縱使有很多成分是西方人對東方人的自我想像,至少本片對於重現早期藝伎作為表演者複雜心境的描繪,還是有具有相當的價值與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