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受生命的磨難──專訪《野雀之詩》導演施立

對於有在長期關注台北電影獎的影迷來說，施立是一個不陌生的名字。

本身是資深音樂人的他，曾參與張惠妹、王力宏等歌手的專輯製作與歌詞創作，也曾多方跨界到劇場編導、音樂歌唱節目總監等工作。2008年，他毅然投入影像創作，重返校園就讀北藝大電影創作研究所。接著在2012年與2014年，分別以公視學生劇展短片《離家的女人》、公視人生劇展電視電影《回家的女人》，入圍台北電影獎最佳短片與最佳劇情長片。前年也以評審的角色，參與台北電影獎運作。闊別多年後，施立導演終於完成個人第一部電影長片《野雀之詩》，不僅入選2019年台北電影節國際新導演競賽，也入圍了該年台北電影獎的最佳女主角（李亦捷）、最佳男配角（游安順）、最佳女配角（ 陳淑芳）及最佳配樂（王榆鈞）等四個獎項，最終助李亦捷封后。

《野雀之詩》的視角跟著木訥寡言的男孩小翰，從與年邁曾祖母同住的荒山野嶺小屋，被母親接下山後，搬去城市公寓，又因命運之艱難，而難覓一安身棲所。不管在山林或鬧市，小翰總是形單影隻，被動無依，如困於網中的鳥。施立表示，小翰的故事有一部分來自一位朋友的真實人生，這讓他得以採取一個特別的角度，「我知道這個小孩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他長大以後就是他，我是帶著對他未來的理解來描述他的過去，縱使過去多麽不堪，我都能理解，他終究會找到他的生存之道。」生命旅途中的磨難，在施立眼裡是一種考驗。

影片可以很清楚看見是一個小孩的旅程，不過施立提醒，這些人物之間也有另一層關聯，片中五位重要角色──年紀最小的小翰、從事酒店少爺的連仔、外遇的中年男子坤叔與母親阿麗、曾祖母含笑姨，其實可視為人生不同階段的縮影。例如，小翰如果誤入歧途就會變成連仔，而連仔的童年可能就是小翰。施立希望觀眾不只是跟隨小翰的旅程，同情他，也能投射到其他角色身上。

飾演小翰的演員高於夏，是作家高翊峰的兒子。施立說，選到高於夏是上天給的禮物。事實上，高於夏跟小翰的背景完全不同，但施立表示：「因為這角色的生活背景非常不堪，真的找相似背景的小孩來演，對我來說很沈重，讓他重複經歷這個過程，我覺得很殘忍。」此外，他也很感謝高翊峰，因為他也是創作者，明白創作帶來的情緒負荷，能協助高於夏梳理，不會有心理困難。

施立對於飾演媽媽的李亦捷、飾演含笑姨的陳淑芳、飾演坤叔的游安順、飾演連仔的夏騰宏，四位大人演員也是讚譽有加。其中游安順的入圍是他沒有想到的，因為他的戲份很少，只有拍2天，可是「我在現場拍他的戲都捨不得喊卡」，很高興他「完全活在角色裡面」、「極少場次呈現出完整角色」的功力被看見。

聊到跟淑芳阿姨的合作，施立分享了結尾夜戲的補拍經驗。當時淑芳阿姨的戲已經殺青了，可是導演覺得這場戲還可以拍得更好，就在山上的景要撤掉之前，又請大家下午拍完城市的戲後風塵僕僕上山。沒想到布置完場景準備拍攝時，卻開始下起2個小時的傾盆大雨。不過在這段期間，所有人都沒有怨言，讓他非常感動。不管是淑芳阿姨或其他工作人員，其實都不理解為什麼要補拍，而且拍的跟前幾天是一樣的，「我的要求可能只是5分，這個5分的要求會不會被觀眾看見？差別在哪？都不確定」，可是所有人都跟他在一起，為了完成一件事。施立說：「這是我覺得拍電影最迷人的地方，所有人的心都在一起的感覺，那是我覺得拍電影的醍醐味。」■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2019年台北電影節國新競賽導演系列專訪，經編輯略做年份微調。
原文網址：台北電影節影展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