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跟台片一起發春:探索《人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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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5

過膩了都會擾攘、霓虹閃爍著虛幻難辨的日子一久。人總會非常渴望去到一個安靜、視野遼闊的原始之地休憩沉澱,短暫地拋開一切,短暫地自我放逐。這樣的日子也許三天、五天、十天甚至幾個月,於是乎你又開始懷念起那些每日依賴7-11喧鬧的城市生活,因為原始之地太安靜、太平淡,彷彿一段人生的短暫過渡,揮一揮手,沒有一絲留戀的就走了。



而在蘭嶼生活了八百年之久的達悟族人(甚至更久),在晚近所謂的文明還未侵入他們原始天然地生活之前,蘭嶼這座屹立在海中的孤島,就是達悟族人永久而唯一的原鄉,海的彼端,便是世界的盡頭。



電影(人之島)以少有的簡單敘事風格,淡淡地以愛情故事探討原鄉與文明之間的寧靜衝突。26歲的達悟族青年湄巴納(竇智孔飾)離開島嶼遠赴台北工作,幾年後的某一天,他帶著他的錄音工作的師父,回到蘭嶼進行原始聲音的採音工程。原鄉的一切沒變;獨居的媽媽一如往昔咬著檳榔端坐涼亭上挑菜做工藝、瘋癲的舅舅還是騎著那台改裝過的腳踏車滿山遍野的找著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石頭,或者帶著他圈養的寵物迷你小豬去找野山羊群,深怕有一天蘭嶼會再也看不見這群山羊…。而原鄉唯一的改變是:蘭嶼國小多了一名美麗的美術老師-安安(林家宇飾),而安安老師就寄住在湄巴納這些年不在家的老家房間裡頭。一名渡海短暫歸鄉工作的原鄉青年遇上了似乎也是短暫逃避都市生活來到原鄉教書的美術老師,兩人對蘭嶼都充滿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情感;但蘭嶼對兩人來說,到底是屬於人生的過渡站那般祇能短暫停留?還是有其他的可能性?來自緬甸的台灣電影新銳導演王金貴將給了觀眾一個意外的驚喜。



不同於本片監製張作驥導演擅用的灰色魔幻的敘事風格,王金貴走出了一條比較樸實鮮豔的個人風格。以往,王金貴這字兒在台灣電影圈總與「張作驥」劃上等號,他多年來幾乎參與了張作驥導演的大多數電影;從場記、助導、副導演一路如同修理摩托車師徒那般的紮實地跟隨張作驥做電影工作。年過四十,王金貴終於累積了豐富的電影經驗完成了屬於他自己的電影作品。



以台灣現階段年輕的新銳導演來比較,王金貴算是「老新銳導演」了。在導演這個必須擅長溝通闡述的角色裡,王金貴無疑是屬於較為沈默的電影苦行僧。以人之島裡的愛情故事為例:你無法想像一部以愛情為軸心的電影裡,男女主角彼此甚至連牽手這樣親密的鏡頭都看不到,但是卻能在電影裡真切的感覺到愛情的存在;從這一點去看人之島,王金貴恐怕極有可能就此刷新電影史金氏紀錄;但從作者論的電影角度去觀察,人之島除了是王金貴的電影「處男作」,也是他不經意顯露出他對愛情的憧憬還處在一種羞於碰觸而必須維持一定距離的「處男美感」呈現。



某種程度來說,(人之島)是導演王金貴自我內心投射的矛盾之作。這位來自緬甸深山(果敢)的華僑子弟,離開他的原鄉好幾千里來到台灣讀書工作,在電影圈努力二十年,終於拍攝出他的第一部電影。「果敢」對王金貴而言無疑更加遙遠,如果你能想像他每回歸鄉都得從雲南花半個月徒步穿越惡水叢林才能回到老家,你可能才會稍稍碰觸到(人之島)裡所描繪的那個躑足於原鄉與城市之間的複雜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