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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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5

那個夏天,我們悲傷的凝望彼此,隔著一條街的車水馬龍,揮手告別,你無奈地微笑。背轉身,我哭著回家,哭著看完宮崎駿的《神隱少女》,哭著睡著。

後來我幾近狂熱地看了一部又一部電影,在黑暗中與主角相互觀照,掏心掏肺,讓各種不同的角色進駐心靈又哭又笑,藉由傾聽別人的故事將自己放空,在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很多屬於自己的情緒得到昇華,不是痊癒了,而是更深一層的內化。

我認為電影沒有絕對的好壞,只單看個人能不能與之對話,談得來就是好朋友。

《夜奔》裡的英兒走進少東(她的未婚男友)的房間,兩人低頭沉默許久,英兒看著自己的新鞋笑了,說: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像買鞋。就是這麼不經意的對白,往往就可以很細微地觸動我的神經,很多人生中的無奈,並不是呼天搶地傾盆大雨,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個畫面。所以我不喜歡填得太滿的電影,沒有留白的電影就沒有深談的機會。

只要看到喜歡的電影就會被迫看到17歲的那個夏天。

就是那種相互凝視,了然於心,卻誰也安慰不了誰情況。所以即便是溫馨的片子也會泫然欲泣,毫不相干的影片竟也會夾帶回憶的畫面。

我與電影相遇,然後無能為力的在黑暗中彼此對望。

每次聽到《甜蜜蜜》這首歌,就想起同名的電影,張曼玉作為一個到香港搶錢的大陸妹,在奔波之餘坐上黎明的腳踏車,一起哼著這首屬於家鄉記憶的歌。這是在故事如火如荼進行前的場景,讓我想起生命中許多重要的開頭,都是這樣不小心觸動了機關,卻無法按下暫停。

《玻璃之城》中,女主角背轉身,向男主角提出分手:其實我與你分開的日子裡,才是最愛你的。許多我曾經來不及說的話,都被說出口了。影片裡香港林立的玻璃大廈,多像台北,多像我脆弱充滿不確定的青春。或許我無法真切地愛上一部西洋電影,就是來自於場景與語言隔閡吧。

穿上《2046》裡王菲的黑色高跟鞋,我學她喃喃自語,觀看不同靈魂的故事,在燈光亮起時,走回自己的故事,那些屬於「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的,就留給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