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柏林影展】國際級影后，化身殺手界的頂級掠食者──導演邊聖鉉與女主角全道嬿談《格殺福順》

由 Neflix 出品發行，於 2023 年柏林影展特別展映單元世界首映，韓國導演邊聖鉉繼《王者製造》（Kingmaker，2022）後執導新作《格殺福順》（Kill Boksoon，2023），由曾獲得坎城影展最佳女演員的韓國影后全道嬿主演，並聯手薛耿求、金詩雅、李絮、具教煥等演員陣容，打造熱血賁張的動作大片。

本期《放映週報》在 2023 柏林影展現場，訪問導演邊聖鉉、女主角全道嬿，這部將於串流舞台面向全球觀眾的韓國娛樂電影，本次率先在柏林影展的 Verti Music Hall 影廳與數千位觀眾見面。邊聖鉉與全道嬿在這裡向我們分享關於這部電影的主題選擇、性別元素，還有對於當下韓國影視產業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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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部以「女性殺手」為題的動作電影，《格殺福順》的表面元素清晰可見：殺戮血腥，人頭落地、斷手斷腳、鮮血四濺，每一刀每一槍，都取決於殺手的判斷。當矛盾發生，是要念在情感，放對方一條生路？或當機立斷、斬草除根，避免留下反噬餘地？擅於描寫人性的導演邊聖鉉，在《格殺福順》借用外表看似強悍不可惹的殺手印記，巧妙在內裡展現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面，並以極端方式處理殺手人物群像，尤其是由全道嬿飾演的女主角──「殺手福順」身上顯見。

福順既是一位溫柔的母親，有著甜美的雙眼，卻也是一個毫不留情的殺手。電影進一步打破這種「堅毅的侵略性」往常只存在於男性身上的刻板印象。談到矛盾或二元性主題，邊聖鉉提到，過去有許多電影都在處理這樣的元素，但他認為最重要的核心要回到人物本身，而福順的殺手職業蔚為關鍵。
 
邊聖鉉表示，「『矛盾』是《格殺福順》的潛台詞，也是重要母題，正因為福順的職業是殺手，同時也是母親，我們更可以對比養育和殺戮之間的區別。而關於暴力展現，儘管多數認為這樣的人物特質僅存在男性身上，但我也不是特意因為性別，而去選擇讓女性角色擁有這樣的人格特質。會有如此決定，更多的是關於演員本身。」
 
邊聖鉉進一步談到本次與全道嬿合作的契機：「通常，當我拍電影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我想講什麼樣的故事了，但這次非常不同，在全道嬿加入之前，我不知道我們將要講什麼故事，或者我們想做什麼類型。反而，本片的靈感和人物描寫，都是在與全道嬿相處交談的過程中湧現，她是個出色也是韓國最好的女演員，我們從她出發設想角色，想藉由她的才華，讓她做些『不同且特別』的事情。」
 
「如電影所見，黑暗面是全道嬿擅長的戲路，如《密陽》（Secret Sunshine，2007）、《下女》（The Housemaid，2010）等片，她的優秀演技正是深刻演繹人性而聞名，而多數是以藝術片為主。因此，當我決定和她一起拍一部動作片，『矛盾』就已經存在了。」邊聖鉉接續補充：「過去全道嬿於電影中詮釋的女性角色，不是被故事中的男性角色犧牲，就是迫於處在非常貧困的處境。但這一次，她是殺手，完全打破韓國電影圈對她的看法，而我也相信，她能在她的遊戲（電影）中，成為一個頂級掠食者。」

《格殺福順》裡的女性元素與情感，是電影所延伸的另一主線，片中的全道嬿雖擁有殺手身份與矯健身手，卻也連連遭到追殺，但終究能化險為夷；然而，最大的危機，竟是來自最親的骨肉。即使殺手的「忙碌」生活告一段落，金盆洗手後試圖補救，卻還是未能獲得女兒的接受與體諒，甚至，正值青春期的女兒，亦開始產生性向探索和情感困擾。母女長期冷戰的關係，成為福順心中最大的缺憾。

怎麼看待對『好父母』的定義？全道嬿表示：「在戲中，我無法判斷什麼是好是壞。有時，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我也不想強迫我的孩子做任何事情，但我還是希望讓我的孩子知道什麼是好壞，讓她用自己的方式，找出屬於自己的答案。」全道嬿也認為，為人父母是一項艱鉅工作。至於如何理解並飾演殺手，無疑是一個全新挑戰，但對演員身份而言，她只是變成另一個人去詮釋角色故事。「我既是一名殺手、一位母親，也同時是一名演員」，角色功課對全道嬿而言不是難事，因為殺手福順的生活和她真實生活所遭遇的人事物，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是，「真實的我並沒有親手殺過人」，全道嬿笑言。
 

過去作品多半圍繞在政治題材的導演邊聖鉉，在《不汗黨：地下秩序》（The Merciless，2017）、《王者製造》皆展現大時代下的人物爭鋒相對、幫派社團的諜對諜鬥勇。此次執導《格殺福順》，是他第一次嘗試大型動作片，片中充斥刀光劍影、拳拳到肉，人物動作設計更別有用心。關於如何與動作設計溝通，並將動作呈現於劇情中，對於從未拍攝過動作電影的邊聖鉉，他以圖像化的方式去設想動作的進行與呈現。

「我希望能以卡通的概念，將這些動作在現實中發揮到極致，它或許看起來更像一本漫畫，所以這些動作不會過於太真實，但我更希望透過動作的設計，將人物的性格與影片的風格合而為一。」在結尾的高潮動作戲，為了想成功營造氛圍，導演聯合攝影、美術、動作、視覺總監等部門共同連環開會，前後修改七、八次，打造最後想要呈現給觀眾的效果，將動作場面的視覺最大化。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演員們也在事前一起訓練合作，讓現場拍攝的動作更為熟練。「這樣的用意是讓我們在真正拍攝時，可以更專注於情感的表現。所有的動作都會有意外發生，我們可能會因為一些小錯誤或錯過時機，而導致自己受傷。」全道嬿補充道，對於動作場面的拍攝，身為演員的她也時刻謹慎。所有的動作與對手戲都環環相扣的，加上對手以演員居多，而非動作特技專家，拍攝上也因此必須格外小心。

近 20 年，韓國影視風靡世界影壇，奉俊昊《寄生上流》（Parasite，2019）史無前例地以韓國電影身分成為奧斯卡最佳影片，朴贊郁《分手的決心》（Decision To Leave，2022）亦在歐美大型影展、獎季收穫不斷。電影之外，韓劇更是屢屢獲全球觀眾的矚目，串流平台願意積極投資韓國影視項目，將亞洲原創內容輸出美國好萊塢體系。被問及韓國電影和電視如此吸引觀眾的魅力何在？導演邊聖鉉自言，他並不全然喜歡人們所鍾愛的電影，但這些電影仍然作為他學習和拍攝電影的養分，尤其他自身更是 2000 年代初期韓國電影的死忠粉絲。
 
「當我還是一名學生時，我就是看著 2000 年代的韓國電影長大，我常常開玩笑說自己是韓國電影的兒子。也因此，為什麼會想找全道嬿合作，因為她在當時已經是知名的女演員，到現在仍是，而我自己直到現在也依然是韓國電影的粉絲。所以，在《格殺福順》，我試圖模仿那個時代的電影，並且嘗試靠近他們。你可以仔細觀察，甚至在我以前作品中時常出現所合作過的演員，像是薛耿求，就是來自那個時代，我對他們自然有一種嚮往，而我認為這就是電影的魔力，也是那個時代所給予我最大的養分。」邊聖鉉解釋道。■

．封面照片：《格殺福順》劇照；Netflix 提供